七月终于来了第一场雨,轰隆隆的雷声响着,后来便是叮当清脆的雨打防盗栏的声响,似乎是响了一整夜。
第二日的清晨顾佳出门时,还遍地都是雨渍,低洼处盛了个水坑,顾佳踩着方跟鞋从旁边绕过去时,水洼里映出了她的人影。
这场雨下得好,令人神气清爽,冲走了夏日的闷,更冲走了顾佳的霉,应届生顾佳在多次找工作无果后,在祖国的感召下,毅然决然回乡当了个大学生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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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过了村委会的大铁门,跟刷抖音的保安大哥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办公楼,顺着指示牌到了村主任的办公室。
深吸一口气,顾佳心里想:“没事的,领导是自己婶婶,别太紧张了。”
顾佳敲了敲门,村主任杜芳让顾佳进来。
“婶婶,我来啦。”顾佳在长辈面前故会做笑。
杜芳是个热情的人,见顾佳时正在打电话,捂住听筒对顾佳说:“好啊,佳佳上学回来还没得见过呢,这么一看真的是长大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婶婶下去有点事啊。”
顾佳乖巧点点头:“好的婶婶,你快去忙吧。”
杜芳又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着,烫成花椰菜的头发蓬松地弹跳着,风风火火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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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办公室,轻抿一口茶,心里想着不如早点回来。这办公室条件好啊。
接着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顾佳肩膀。
顾佳忙一下跳起来回头看。
结果这人面熟得很,眼睛是眼睛,嘴是嘴的,合起来有这么点像某个前任。
顾佳的笑容卡在脸上,半挂半掉的僵着,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怎么这么像张逸凡啊,怎么不是在国外吗!怎么来云南了!是梦吗?
急需确认!
顾佳捂着嘴问他,眼睛瞪得老大,问他:“你怎么来了?”
男人立在门边,少年的声音响起:“顾佳,好久不见啊。你跑的挺快啊。”
顾佳故意装不认识他:“哦……你是张逸凡吧?”
“顾佳!你又给我装!”
面前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上衣,下摆塞进了迷彩牛仔裤里,为了方便下面搭了双运动鞋。碎刘海搭在额上,眉毛浓密有生机,鼻骨挺立,这人长着双大桃花眼,鼻尖有颗小痣,现在虽然沉着脸,顾佳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
顾佳面上是冷的,装的云淡风轻样,但其实有点尴尬,在老家的村委会碰上多金的富二代前男友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就像你本来穿着睡衣睡裤,脸都没洗只想下楼拿个外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碰上了自己心动已久的男嘉宾,却因为没刷牙不好意思打招呼时的那种局促感。
张逸凡看了看顾佳这副模样,早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本来生气着呢,又被她现在这副尴尬吃瘪的模样逗得心痒,现在只觉得她可爱了。
他撇过头去,露出了好看的颈部线条,脖颈上的筋从锁骨处就连了起来,努力按下嘴角。
他不看顾佳,问:“顾佳,你故意躲我吗?”
顾佳想解释,但事实看起来又确实是这样。
自己分手的事做得太不厚道了,没通知人一声就把人给拉黑了,人家远渡重洋等到第二天醒过来一看,自己女朋友联系不到了,再配上陌生国外的尖顶房背景,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过中国女朋友了吧。
但现在这公子哥已经杀到家门口了,顾佳总得说点什么搪塞:“没有,我是为了找工作回来的,我没故意躲你。”
“是吗?那为什么我发出去的微信有红色感叹号?我们是分手了吗?就算分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明明,明明前一天你还好好地送我去机场。”
顾佳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玩着纸杯的边角:“没什么原因,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在这场对峙里,张逸凡忽然像只小狗,找不到回家的路,来回绕圈圈。
小狗很紧张:“顾佳,我不信,你突如其来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但顾佳忽然抬起头来注视着他:“没有难处,就算有你也解决不了。”
张逸凡蹲下,认真对上顾佳躲闪的眼神,说:“顾佳,我们好好谈谈。”
顾佳想,索性说开吧:“从哪里开始谈?”
张逸凡又是委屈又是气:“就从你为什么删我微信开始。”
“这……”
顾佳正犹犹豫豫说不出口,正巧杜芳就回来了。
杜芳加入了二人这场尴尬的的对话之中,突然气氛又恢复了正常,就像给缺氧的池塘里注入了氧气,水里的鱼都平静下来了。
“来了来了,我刚去办了点事。让你们俩都在这干坐着,我来介绍一下吧。”
“佳佳,这位是上海来的领导,来支持扶贫的。”
“领导,这个是为我们村新考上来的村官。”
顾佳一向伪装的很好,不想让自己没处理好的烂摊子叫长辈知道,就率先伸出手来,怕张逸凡先说:“你好,我是顾佳。”
张逸凡本对顾佳装作不认识的问好有些诧异,但还是顺着顾佳,也伸了手:“你好,我叫张逸凡。”
这对旧情人戏演的极好,和和气气握了手,全没有方才的你追我逃之感。
“好,那个佳佳啊,我现在还有点事处理,你帮我带着张领导安置一下啊,去门卫哪里拿一下钥匙带领导去看看宿舍。”说完,杜芳从桌上抢了一份单子又火急火燎地扔了一句:“我走了哈,佳佳照顾好领导啊。”就匆匆又走了。
这下,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顾佳和张逸凡两个人。
小狗喜欢咬住东西不送嘴,张逸凡喜欢对问题不依不饶。
他缓了声说:“顾佳,我们还能好吗?”
顾佳抓住了杯子:“我也挺想好的,但我觉得不太行啊。”
直球选手张逸凡不明白,他的世界非黑即白,也没有无可奈何。
他剖开自己:“顾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