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 转眼来到一天后的半晌午。 崇市东郊,聚龙山。 伍北直勾勾看着牛哥的墓碑,内心百感交集。 一个人从落生到逝去,不过短短数十载,一尘不染的降临,毫无保留的辞行,功名利禄也好、大家大业也罢,终究是场过眼烟云。 “哥,走好!” 伍北凝声呢喃。 “轰隆隆!” 闷雷声由远及近,昏暗的天空遍布乌云,看来马上就会有瓢泼大雨。 “雨打新坟出贵人,雨浇棺板分两边,这是好兆头,哥,咱们该下山了。” 见伍北迟迟没有动弹,黄卓走上前轻声说道。 “你们先去吧,我再呆会,算起来我都很久没有跟牛哥正儿八经的聊几句天了,下次再过来,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伍北深呼吸一口,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负面。 “老牛啊,你慢点走,我想你..” 不远处,牛嫂匍匐在墓前,哭的稀里哗啦,几个殡仪馆雇来的哭丧女人怎么劝都劝不起来,纷纷看向“白事大总管”孙泽。 “再等等吧。” 孙泽无奈的点点脑袋。 这就是小门小户的悲哀,家里遇上红白事儿,如果再没几个靠谱的朋友,家里可能连帮衬的人都没有。 “呜呜呜..” 悲恸加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摧残,让牛嫂并没有哭太久,就直接昏厥过去。 趁着空当,孙泽赶忙招呼其他人把牛嫂抬进车里。 “伍哥,我们先下山还是..” 整理好所有,孙泽上前询问。 “把嫂子安安全全送回家,然后摆酒席款待和感谢这两天帮忙的所有人,晚点我联系你们。” 伍北沉声回答。 哥几个也知道伍北心里难受,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打扰。 不多会儿,墓前只剩下伍北一个人。 “知道你这两天肯定憋坏了,来颗烟吧牛哥,这次嫂子再不会熊你。” 伍北绷直的身体立即瘫软,倚坐下来背靠牛哥的墓碑,点燃两支烟,一支放在旁边,一支自己叼起,像极了当初他为了给老爷子借钱治病,走投无路时候,喝的烂醉如泥,牛哥也是这么任由他倚靠,不言不语的陪伴左右。 “我以为我爸会来送你最后一程,结果他没出现,可能他也不好过吧。” 伍北咬着烟嘴,仰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伪装技术一流,但是藏匿水平真的一般,过来吧,走来走去怪累挺的。” 猛然间,伍北看向几米外,一个套着灰色保安服的中年大叔,撇撇嘴道:“今天总共有三家出殡的,你就算再负责,也没必要从上山一直盯到填土,想知道啥,直接问我多省事。” “啥意思也?俺真是陵园类保安,木有盯着你看。” 中年保安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子,眼中写满迷惑。 “哈哈哈,你家保安没事穿郎丹泽啊?顶级的马臀皮,光是鞋底子都足够半年工资吧?” 伍北手指对方脚上的鞋子笑了笑道:“你可以继续否认,我也懒得再揭穿,反正抽完这支烟我就下山,到那时候你再找我,我肯定不会跟你谈。” “厉害,洞察力一流,反侦查意识强悍。” 保安怔了一下,随即直接从脸上揉搓几下,像是揭面膜似的撕下来一层仿生人脸,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正是那个被王朗带走的阿生。 根本伍北的猜测,应该就是这家伙伤的老爷子,老爷子急急忙忙的逃离,十有八九是为了躲避他。 “不,我只是记忆力不错,尤其是对有仇的人,之前去殡仪馆,你穿的就是脚上那双鞋!” 伍北吐了口白雾,歪头轻笑:“你是在等我爸出现吧?你觉得他肯定会出现。” “世上的所有事,都是一半对一半的几率,很显然我这次押错宝,赌了错的那一半。” 阿生耸了耸肩膀头,直接抓起伍北刚刚替牛哥点燃的那支烟吸了一口,哈气道:“你其实也在等你爸对吧?因为你脑子里的疑问不比我少。” “我要是告诉你,我没那个打算,你信不?我如果再告诉你,我留下的目的单纯是为了替我爸扫除障碍,你准备好了没?” 伍北掐着烟卷慢慢站了起来。 “障碍?” 阿生手指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应该说你是无知无畏呢还是胆大包天?” “都可以!” 伍北鼻孔往外喷出两股白雾。 “吧嗒!吧嗒!” 豆大的雨点子突兀从天而降,接着雨点成线,越下越密,两人就那么直勾勾的互相对视,他们嘴里和指间夹着的香烟直接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