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伍北的话,许诺回以一声轻笑。 不知道是对伍北的口出狂言感到搞笑,还是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但是仍旧没有回头,反而速度更快,三步并作两步的返回厅堂。 “诶臭小子,你怎么一点礼貌没有呢!来者是客,你给我出来!” 面对儿子的转身离开,许老爷子都有些替伍北抱不平,立马光火的大声训斥。 “不碍事的老爷子,我来这儿,主要就是听您唠唠嗑,甭管是鸟事还是家事,听人说说话,我心里就没那么彷徨了。” 伍北无所谓的笑了笑,先是劝住老头,随即手指一处鸟笼岔开话题:“这是什么鸟,我看挺漂亮的。” “你说那对巴西红头鸠啊,它们可了不得,别看长得漂亮,其实凶猛着呢,专门捕食一些雀类,食肉动物..” 果不其然,许老爷子很快便被吸引到了注意力,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候,控制不住往外蔓延的鼻涕头子。 人就是这样,在意什么就会被什么所累。 过去的伍北认为自己无牵无绊,跟谁都保持蜻蜓点水的交往就是最佳的交往方式,可经过赵念夏那通仿若醍醐灌顶的质问,他才意识到,自己用什么态度对人,旁人也会拿什么态度回之。 这是一个收获和付出永远不可能成正比的年代,真心实意的交一个人都未必能换来对方的赤胆忠诚,更别说他这样稀稀拉拉的划水,难怪自己除了韩根生以外,得不到其他人的帮扶,即便是韩根生也只是受制于被他攥着把柄,本心里真不乐意鸟他。 而伍北此刻之所以找到许诺,既是因为对方不一般的职位,同样也因为他曾在此人的眼中看到过一抹不甘平庸的傲气。 厅堂里,许诺靠在书桌旁“哗哗”的翻阅一本蓝皮线装版的《道德经》,口中时不时的念念有声的跟着轻哼几句。 梨花木打造的古朴家具,高悬的房梁和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地板,让这间老屋散发着岁月悠久的韵味,仙鹤造型的炉鼎上檀香袅袅升起,使空气中散发着一缕清香味道。 “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许诺翻动着书页,轻声嘀咕不知不觉变成了高声朗诵,往日他心情躁动不安时候,就会用这种方式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今天,这书却越读越急迫,书中的道理也越念越不通透。 他身后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笔走龙蛇的楷书字帖,上书:清风一枕樽前笑,看淡人间离索愁。 送这幅字的是他一个特别尊重的老前辈,曾几何时刚刚入职的他何等的意气风发,总觉得靠自己的一对铁拳可以荡尽天下不平事,结果连番碰壁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世间万物又岂能靠着简简单单的“理和法”约束。 规矩都是定给没本事人的! 这是他被贬出原单位时候,那位交好的前辈告诉他的真谛。 我有跟你一样的烦躁,我也有你不具备的野心! 与此同时,伍北刚刚的那两句话也犹如实质一般的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他顶多一笑而过,但屋外正陪着他家老爷子聊花逗鸟的混不吝,他是做过非常详细了解的。 虽然那家伙的成就并不算大,但是一路跌跌撞撞行至锦城,不说白手起家,也勉强能算得上筚路蓝缕。 但凡有所作为的,野心勃勃是基础。 只是这家伙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又为什么摆出这幅誓要拉他入局的模样?难道是春游旅行社的那场火灾让他伤筋动骨到了必须找个仰仗的地步? 一连串的问题随即出现在许诺的脑中。 沉默片刻后,他抓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一串号码,表情也随之变得恭敬不少:“王校长,前段时间你跟我提过的那个伍北,现在又来找我了,他好像有点不如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貌似在想辙接应我。” “哈哈哈,符合事情的常性,但是好像不太符合他的个性啊,那家伙带点自命清高的伪文化人范儿,算了,你自己定夺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另外小许啊,我说过很多次,咱们是朋友,是哥们,不要因为我曾赞助过你读书,就把我当成个领导,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你自己的能力,以后叫我王朗或者朗哥,再这么客套,我不接你电话了啊!” “是!朗哥,不过您说破天,我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如果没有您当年在云省投资的学校,我压根没有读书的机会,更别谈什么改变命运,还有我爸的病和我们现在住的这套老宅子,没有您和头狼商社,我根本没可能..” 许诺沉声说道,每次提及过往,他都会禁不住哽咽,鼻子酸楚,没人能理解现在衣着光鲜的他,曾几何时深陷泥泞,亏了有贵人相扶。 “行啦,现在活的好,也不枉费过去受得那些苦,再过几天那么那批小兄弟小姐妹准备搞一场校庆,你有空就来散散心,我近期也打算过去看看!可以带朋友的哈,只有让朋友了解你的疾苦,他才能真正用心。”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嘻嘻的应声。 “朋友?” 许诺皱了皱鼻子呢喃。 “也对,现在就拍板定论确实为时过早,不过小许,如果你想有所作为,单打独斗肯定行不通,强而有力的盟友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