缛节抛掷脑后,踮脚坐上书桌。
兄弟俩一直以最轻松的姿态独处,不在意江家各种各样的“不许”,想做什么就去做。
“哥,我做错事情,她不要我了。”
江奕白的声音很低,透出满满的无力感,一如他小时候将要遭受惩罚之前的无措。
“你向她道歉了吗?”江奕轩一步一步安慰他的情绪。
江奕白缓慢摇头,神色痛苦:“她躲着我,我也不敢去找她。”
一开始,抱着一定要找到苏尔尔的决心。
可后来唐恬的一番话让他退却,即使当时已经知道她的下落。
江奕白曾悄悄去苏尔尔在的小城市找过她。
她住在老街区的尽头,是一栋保持着上世纪九十年代装修风格的住宅楼。
很破旧、很烂,四周垃圾肆溢。
江奕白在楼下蹲守了五天才见到苏尔尔从楼道中走出。
将手上拿着的两袋大垃圾,放在楼梯口默认的垃圾堆里。
她看起来精神恹恹的,脚下穿着不符合早春温度的凉拖,身上随意披着一件大外套,仿佛刚睡醒。
江奕白默默跟在身后,随着她的步伐来到一个路边便利店。
便利店很小,店牌被路旁的樟树挡住,在街道上完全不显眼,
等了几分钟,苏尔尔提着一个透明袋子,照着原路返回家里。
隔着些许距离,江奕白仍旧看清了袋子里装东西。
是五颜六色的方便面和一些快食餐品。
她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门,每天就靠这些东西活着?
江奕白联系上苏尔尔的房东,使了一点手段,让苏尔尔搬离这个破旧的老街区,换了一间周围环境较好的精品房。
并给房东阿姨一大笔钱,让她每三天给苏尔尔送一次饭菜和新鲜的蔬果,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及时请及时他。
而后,江奕轩又问:“苏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右手手腕上是不是有过自杀的痕迹?”
苏尔尔平静的面具下出现一丝皲裂,被他的话惊得忘记了呼吸。
下意识想遮住手腕上的伤痕。
“你,怎么会知道?”
刚出道那几年,苏尔尔总是往返于中韩两国之间。
不是像网友说的那样去整容,而是为了消除手腕上这道丑陋的疤痕。
她选择的是高级医院,对患者隐私绝对保密,不会被泄露。
“你在医院昏迷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陪着你。”
清晨六点。
得到苏尔尔自杀的消息时,离江奕白结束科研所的工作回到家中躺下还没三个小时。
他从床上弹起,手抖得像九十岁的老人。
握不住手机,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耳畔的耳鸣声不断,一下又一下刺激着他极其微弱的神经。
幸运的是还有回国的航班。
江奕白拿上必要的证件立马冲去机场,衣服也忘了换,穿的还是深灰色的睡衣。
毫不夸张地说,在回国赶往医院的这十多个小时,是江奕白这辈子最煎熬、最慌乱的时刻,没有之一。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深到仿佛快要抵住骨头,一颗颗血珠从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中涌出。
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绝望仿佛一根锋利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只有稍稍往前迈一步,就会被割断喉管,窒息死亡。
终于,赶到医院。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江奕白一个劲地扒在玻璃窗上往里探头。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
如同将要凋零的花朵,生机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万幸,他还能再见到她。
房东阿姨在旁边解释:“医生刚刚抢救完,但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要在重症监护室中观察几天。”
根据江奕白的吩咐,房东阿姨按照惯例给苏尔尔送食材。
敲门、按门铃,屋内的人都没反应。
在门外等了三分钟,房东阿姨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个时间点苏尔尔不会出门,而且她平常开门的速度都不会超过一分钟。
即刻回家拿来备用钥匙,打开门。
“尔尔,你在家吗?”
房东阿姨在客厅唤了几声。
没有人回应。
家里灯都开着,人到哪去了呢?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