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房内看了一圈,只有简单几样家具,可供日常生活。
苏尔尔的要求不高,能住就行。
没有多加思考,立即定下这套房子。
走完一系列租房流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屋内所有的窗帘拉上。
苏尔尔躺在沙发上,仰头望向天花板,不见一丝光亮倾泄进屋。
黑暗,是她为自己蒙上的保护罩。
窗帘一经拉上,就再也没打开过。
除了必要的事情,家中连灯都是关着的。
没算过自己一个人在家中浑浑噩噩度过了多少天。
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发呆,目光汇聚在某处,能看上一天。
渐渐的,“江奕白”这个名字仿佛从生命中剔除了一般,被她刻意遗忘。
甜蜜的时光封存在时间长河之中。
出租屋内没有挂钟,手机长期处于关机状态。
等苏尔尔再次将手机开机时,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
习惯于彻夜难眠的滋味,与黑暗作伴,这些天她内心十分平静。
但这天,当她一如既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大脑放空想要快速入眠时,忽地一股窒息感侵入体内。
连忙从床上坐起,使呼吸道保持通畅。
用处并不大,苏尔尔手捂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呼吸。可身体像沉入海底,海水没过鼻腔,她拼命挣扎却愈发往下落。
而后,又一道温热划过脸颊。
不用伸手触碰都知道,是眼泪流了出来。
想不明白自己的异常。医生宣告父母死亡时,她没哭;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家,她没哭;更别提与江奕白分手,她依旧没哭。
可为什么,来了南阳之后,她的眼泪便止不住了?
明明心中毫无波澜,宛若一潭死水,眼泪却不时掉落,又是还伴着身体的疼痛感产生。
不是身体内脏的痛感,而是外在肌肤,仿佛被刀割过一般,血流不止。
实际上什么外在伤害都没有。
苏尔尔这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一种幻觉。
严重时,甚至还想试试,如果真用刀在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是不是就不会感受到痛了呢?
餐桌的置物篮中放了一把削水果的刀具,她犹豫着拿起,慢慢靠向自己的手臂。
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直到带着微凉的刀刃贴上手臂,苏尔尔倏地把它放回原处。
宛若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身临深冬的寒窖。
这时,后脊才涌入一阵后怕感。
苏尔尔,你在做什么?!
她想,她需要去看看医生。
没有钱去大医院,苏尔尔在附近找了一家小诊所。
坐诊的是一位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的年迈医生。
她向医生描述了自己近期的状态。
说完之后,小诊所内沉寂片刻。
年迈医生的老花镜都快滑落到了鼻尖,打量着苏尔尔憔悴的面容:“小姑娘,你这是心病啊。”
医生摇摇头,可惜之意溢于言表。
好好一小姑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患有这么重的心病啊。
像他们这种生活在不发达城市的老一辈医生,其实对“抑郁症”这个名词了解并不多。
将由心里变化而带来消极影响状态的病症统称为“心病”。
医生为苏尔尔开了几副安神和助眠的药物,叮嘱她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做一些自己的感兴趣的事情。
在赖药性还未形成时,苏尔尔睡了一段时间的好觉。
至于饮食,苏尔尔的理念是“不把自己饿死就行”。
住进来的第二天,她去小商店采购了很多的速食和面包,以维持基本的生理需要,感受到饥饿就吃一点。一次采购的食物大概能撑半个月。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四个月,而去小商店买东西成了她唯一的社交。
等状态好转不少后,苏尔尔主动联系上唐恬,向她报平安。
不是通过网络,而是采用原始的送信方式。
或许是太久没有与人交流,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别人的关心。
可能有些矫情,但她与这个社会愈渐脱节。
当她一如往常提着许久未扔的垃圾,去小商店囤购生活必需品。
刚顺着街道往前走几步,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好像身后有道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
不禁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她住的这一块儿,是南阳最脏乱差的地段,没有之一。
非必要不出门,即使出门苏尔尔也会保持着高强度的警觉性。
快速去小商店里采购完,然后回家。
开锁、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她坐在沙发上,因恐惧而加快的心跳频率还未降下来。
脚边堆放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东西都快装不了。
苏尔尔暗道:这次多买了一些食物在家备着,减少出门的频率吧。
没过几天,房东阿姨突然找上门来。
这是苏尔尔第二次见到房东,上一次见面是签署租房合同时。
一开门,就见房东阿姨一脸歉意。
她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房东开口。
“尔尔,对不住啊。”
“有人想买下这间房子,你也知道这块儿的情况,有买家实属不易,我没办法拒绝。”
说不伤心是假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安栖之所,过上平稳的生活。
但苏尔尔表示理解,谁能不爱钱呢?
没成想,房东话锋一转,事情迎来了转机。
“我手底下还有一套房,在中心广场附近,我家对门。也是姐对不住你,房租还是按现在价格照给,你看看可以吗?”
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
搬过去后,苏尔尔不禁感叹:房东阿姨真是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