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着纤细的手腕,锋锐的刀尖对着自己左胸膛,用力戳进皮肤,一点一点地深入,殷红的血液如梅花一般渗出洁白的衣襟。
滴落的血液,深沉得发黑的红,与金桔林中明亮的黄绿形成强烈的对比,衬得旁边的金桔更加红得发亮。
金桔光滑的表皮映着明亮的阳光,刺痛颜笙的眼睛。她试图用急促而高亢的声音叫停陆析的动作,可是她发现无论动作还是语言都无法自主,只能发出一声短促低吟:“你......”
刀子缓慢而艰难地推进,直至完全没入陆析的胸膛。
颜笙注视着陆析那双如沉渊般的黑眸,里面的绝望迷惘与痛楚用力擭住了她。
那股犹如溺水般的窒息感,再次蔓延到颜笙全身,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哼鸣。陆析在这一瞬间解开她的束缚,使得她无力站在原地,跌坐在地上。
和她一起倒下的还有陆析,在耳边喃喃自语,呼吸滚烫:“笙笙,不必再勉强自己提前陪我。”
颜笙想要摇摇头,却没有气力,想解释清楚,想否认陆析口中所谓的勉强,嘴唇却只能缓慢蠕动,没有声响。
“请短暂地忘了我。等到日子临近的那一年,我会去寻你。只是.....”陆析的声音逐渐低沉, “最后一次.....不要再和那个人往来。只有一年,可以吗。”
听着不善言辞的他恳切的请求,颜笙想说的话全数塞回心底,干干挤出一声“好。”
话语刚毕,陆析手中凝成一道光芒,滚烫而璀璨,仿佛要融化手掌,温柔地覆盖着颜笙的额头。
手掌碰触额头一瞬间,颜笙皱起眉头,“你......”
嘴里还是不能复述出一句完整的话,体内充沛的灵气在这里像是被冻结似的,所以空荡冷清的身体敏感地察觉到那是什么。
一道遗忘咒和一道承诺的死咒。
但承受违约所造成负面后果的人,却是陆析。
所谓颜笙的失踪百年,实际是陆析抹去她的记忆后又一直躲避她。
在接触陆析的血液的瞬间,颜笙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她的灵魂,修复了被撕裂的裂缝。但修复的不是两个主要灵魂,而是每次金蝉脱壳过程,不断撕裂蝉壳时而造成灵魂缝隙。
不对,哪里来的八十一个壳?
颜笙突然回忆起自己只不过蜕去七十多道壳,这里或许根本不是她的梦境。
她紧紧咬着牙关,忐忑地合上双目,没有伴着陆析的灵力沉睡下去,而是用力撑起眼皮,挤着喉咙高呼:“陆析。”
“怎么。”旁边的人睡眼惺忪,似乎是因颜笙的这一尖叫而被吵醒的。
在幻境里,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宫殿里的空气有点冷。
颜笙悄悄钻出被子,在陆析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浅啄一口,然后缓缓移开,把自己发烫的脸藏回温暖的被衾。
半眯着双目的陆析,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柔软的触感仿佛仍在唇间萦绕,还残存着一丝甜蜜的余韵,昭示他方才被吻过。
被颜笙这一吻,原本的睡意被完全驱散。
陆析身子微微一侧,朝颜笙望过去。
一个时辰前,颜笙随手扎起的发髻,歪歪扭扭地露在外面。她的头掩在被子里,撑起一个圆圆的小鼓包,看起来可爱极了。
陆析不禁低低一笑,自侧面掀起被子,倾身钻了进去......
天还蒙蒙亮时,陆析已经离开寝宫,和幻境里其他人一样有条不紊地生活。
前一晚圆胖橘识趣地没有回去,借宿在东宫。转日直到日上三竿时,他才亲手捧着滋补的人参汤,向颜笙请安。
在房间里,颜笙正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摆着的一大滩黑色的小药丸。
这堆药丸是她前一晚蜕下的壳化作的,大小不一,七十多颗,仿佛密密麻麻的黑色珠子溢满整个盘面。
一颗两颗还能吞咽下去,一大把药丸子,这可怎么吞下去。
圆胖橘站在桌边,凝视着愁眉苦脸的颜笙,殷勤道:“爹,可有事需要孩儿代劳?”
“这你代劳不了。”颜笙把小药丸攒回手心,警惕地说一句,“大人的药,小孩吃不了。”
圆胖橘撇了撇嘴,眼角向上一挑,说道:“什么药。”
换得颜笙瞪他一眼,说道:“嗯。我的药。七十多颗,一时半会儿吃不完。”
圆胖橘挤着眉毛,做出痛苦的表情,吐吐舌头,“还有点苦?”
颜笙点点头。
圆胖橘认真地提议:“这还不容易,把他们变成鱼不就得了。大鱼吃小鱼,最后你把那条大鱼吃了。”
颜笙戳戳额角,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倒是好主意。我把他们变成金桔精,最后一口吞下。”
“既然能帮到爹就是最好。”圆胖橘拍了拍手,又道:“对了爹,我们该离开天勤境了。飞升日子临近,你师父也已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