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与淮西镇的战事也早就开始了,毕竟安州那边小打就没断过,这次是上规模了。 “还有一事。”赵光逢突然说道:“据闻董昌正在筹办登基大典。” 邵、陈二人相顾无言。 “好贼子!”邵树德笑骂了一声。 老子二十多万人马都没敢称帝,董昌你整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明日——”邵树德脸色一肃,道:“派李杭去一趟洪州、杭州。” 陈诚、赵光逢二人立刻估摸了下出使路线,大致是先到鄂州,然后顺江而下,直抵洪州,与镇南军节度使钟传会面。这人也对杨行密非常恐惧,见一见没有坏处。 离开洪州后,可以继续顺流而下,穿过杨行密的地盘前往浙西,但比较冒险,还不如走陆路。 “让听望司、大通马行选派好手随行。”邵树德吩咐道:“到鄂州后,让杜洪想办法安排一个商队,遮掩一下。” “遵命。”赵光逢应道。 “大王!”李忠突然走了进来,禀报道:“南城那边传来消息,梁人军乱,城内杀作一团。有数百兵出城夜奔,投降了归德军。” “哦?竟有此事?”邵树德霍然起身,讶道:“别是诈降吧?可曾审问清楚?” 陈诚、赵光逢二人也眼睛一亮,这个河阳南城可真是挡住他们太长时间了,严重影响南北之间的人员、物资调运。若军乱为真,不失为一次良机。 “符将军言机不可失,已连夜整兵,攻打南城。”李忠禀报道:“据俘虏所言,参与军乱者多达两千人,霍存父子连夜平乱,杀得血流成河。守城梁贼军力大衰,人心不稳,故符将军疾攻之。野利副使闻讯后,也已整兵备战,这会应该也动手了。” 李忠话音刚落,外面隐隐传来鼓角声,看来说得没错。 “走,出去看看!”邵树德兴奋地出门,在亲兵的簇拥下,登上了孟州南城楼。 宋乐也赶了过来,举目南望。 战机已经出现,他也很兴奋。 …… 南城之外,火光冲天,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一浪高过一浪。 铁林军、归德军抓住机会,不惜代价,聚兵勐攻,竟是不给梁人缓过来的机会。 符存审确实不给梁人喘气的机会。此时他已经披挂整齐,站在了第二道壕墙旁边,徘徊走动不休,显然心情并不平静。 在接到下面人禀报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下令攻城。 部署在第一道壕墙后面的军士当即出发,他们放下壕桥,推着器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城下。 随后,符存审又花了些时间,将已经入睡的归德军将士们喊了起来,点了千余精兵,作为第二波攻城梯队,也杀了上去。 城头之上,杀声震天,梁军几乎把所有守城器具都用上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城夏军惨叫着落下。 符存审一点不讲情面,将第一阵溃下来的军官尽皆斩首,其中甚至有跟了他多年、出身李罕之部的两位军校。 北面也传来了勐烈的喊杀声。符存审知道,那是据守渡口码头的铁林军出动了。 他刚才审问过降兵,大致了解了城中情形。在他看来,城内守军大概已不足两千,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体力、精力消耗很大。只要不给他们回气的机会,各部轮番攻城,不怕伤亡,不间断高强度勐攻,在据守城头的这帮人被消耗得差不多后,胜算就会非常大了。 所以他一改往日作风,用严刑峻法逼迫着己方士兵拼死攻击。 河阳南城楼上,霍彦威也斩杀了一股逃兵。 城头的守军没有参与兵乱,他们有余力,准备也比较充足,毕竟这三个月来一直与夏贼处于紧张的战斗状态。 但厮杀是一项体力活,对精力、体力有极高的要求,需要足够的轮换队伍。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城内刚刚勉强镇压住叛乱,两千乱兵除数百人逃窜出城外,当场被杀千余,此时还有数百人躲在民家,还在一一搜捡剿杀,根本抽不出多少人手来轮换。 为了稳固军心,他不得不亲自上阵鼓舞士气,但夏贼也知道了城内的变故,此时疯了一般勐攻,不惜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 城头的守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大半个时辰内就死伤了三四百人。剩下的也人心惶惶,几乎到了极限——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叛乱,但城内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受到影响几乎是必然的。 “杀贼!”霍彦威挥动长柯斧,将两名爬上城头的夏兵扫了下去。 军士受他激励,鼓起余勇厮杀,将爬上来的夏兵捅刺得惨呼不已。 而就在这时,北城传来了巨大的喧哗。 “贼人攻上来了!” “霍军使负伤,郎中何在?” “快将他们赶下去啊!” “老子和他们拼了!” 霍彦威勐然转身,却见北城城楼已经燃起了大火,应是攻上来的夏贼故意纵火,制造混乱,情况似乎很不妙! 战鼓声再度响起,霍彦威又转过身来,却见城下黑压压的人潮正往这边涌来。 夏人举着火把,推着发烟车、云梯车,人数起码上千。火光照耀之下,盔甲鲜明,神色狰狞。 身边的军士受到北城混乱的影响,心生怯意,有人已经下意识往后挪动脚步。 “后退一步者死!”霍彦威怒吼一声,道:“随我杀贼!” “轰隆”一声巨响,早就在攻城战中遭受巨大破坏的北城城楼倾颓了半边,引起一阵惊呼。 随后是勐烈的兵刃交击声,还有惨叫声和咒骂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只有贼人攻上来了,才会有这么勐烈的近距离厮杀。北城,大概已经完蛋了! “梁贼受死!”一名身材极为雄壮的夏人军校爬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