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猎物取回来了!”元行钦兴奋地冲了过来。 “仓啷!”夏鲁奇把刀抽了出来,横在身前。 元行钦脚步一缓,远远停了下来。 “陛下,臣冒失了。”元行钦尴尬地说道。 “无妨。”邵树德拍了拍夏鲁奇的肩膀,心中十分满意,但还是亲自走上前,道:“元卿有心了。冬日食鹿,人生之至美,一会便与将士们分食,你先拿下去整治。” 元行钦的手里拎着一只獐,正是邵树德刚刚射倒的。说话这么会,他的手臂纹丝不动,这臂力确实很不错。 “遵命。”元行钦悄悄瞄了一眼夏鲁奇,走了。 夏鲁奇回瞪了他一眼。 “听闻你和他交过手?”邵树德突然问道。 “比过,不分胜负。”夏鲁奇回道。 “哦?此人竟然如此勇勐?”邵树德故作惊讶道:“不想竟然能与你打得有来有回。” “陛下,如果是步战,臣定可斩杀此人。骑战,看不出本事的。”夏鲁奇脸一红,兀自辩解了句。 邵树德笑了笑,道:“已经不错了。” 史上三大百人斩之一的夏鲁奇亲自认证,那这元行钦是有点本事的。而且此人怎么说呢,比这个时候的一般人的忠心多出不少。史上投靠李存勖后,便尽心尽力,战场上不避生死,单骑冲入敌包围圈,空手入白刃,斩杀敌兵,将主公救出。 李存勖山穷水尽之时,他因为早就往死里得罪了李嗣源,不可能再投靠过去,因此说话康慨激昂,但其实不太足信。庄宗死后,他也逃了,为村民所执。 但不管怎样,他没有造反,而且无论是跟刘守光,还是李存勖,都尽心尽力,虽然不是什么忠义死士,但也绝不是反贼,有自己的理念和价值观。 再观察观察,可以慢慢给他加担子。 嗯,夏鲁奇已经被加担子了。邵树德对他非常满意,目前已提拔为副将,统率百名银鞍直武士,在宫廷卫士之后,组成邵树德身边的最后一层护卫圈——这百人,也都是禁军老卒了,一水的冷锻猴子甲,步弓、长槊、横刀、重剑,堪称杀人机器,有他们在,够了。 远处还有骑士在奔驰,仔细看看,都是年轻小伙子,老人们则早就下马,看似在闲聊,但眼角余光都落在邵树德这边。 邵树德坐在他的经典限量版虎皮交椅上,仔细看着后生们的表现,不时点评几句。 “今年来了不少好苗子啊。” “此人是谁?十箭中七,有当年贺拔胜的水平了。”——贺拔胜走马射飞鸟,十中六七,箭术不能说第一,但也是一流水准。 “哈哈,小儿辈在朕面前卖弄骑术。多卖弄卖弄,都有赏。” “草原勇士,别的不谈,骑术、箭术确实顶尖。都是朕的儿郎,好,好啊!” 邵树德非常享受勇士们争相在他面前表现的感觉,这让他有种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的满足感。 更何况,草原奴部勇士,都是自家人,看着就更欣喜了。 “大汗。”在不远处休息的老家伙们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凑了过来。 “都坐下吧。”邵树德吩咐道。 储慎平让人搬来了椅子——嗯,邵圣钦点的升级版椅子,不再是以前的绳床了。 “可知此番召集尔等前来何事?”邵树德问道。 在他面前,足足坐了十余人,除仙游宫的人外,三泉巡检使王合、奚王去诸的亲信也赫然在列,基本上是大夏在燕北草原的全部势力首领了。 “还请大汗明示。”仙游宫监拓跋金说道。 “你们各自部落内,还有多少存粮?”邵树德说道:“马儿有没有掉膘?” 冬春季节,一般是草原部落最难熬的时间段,因为牧草停止生长了。因此,各部一般在秋天就开始准备过冬的干草,宰杀多余的牲畜,为熬过严酷的冬天做准备。 冬天的部落,就像那冻僵了的蛇,是没有丝毫活力的。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在“掉膘”,粮食、草料紧巴巴的,实在没有多少剩余。 “大汗,粮谷早就没了,草料倒是够撑到五月。”拓跋金回道:“马儿有些掉膘,不过遵照大汗之命,仍有千余匹可随时动用。其余战马,养一养也可活蹦乱跳。” “大汗,我部与仙游宫仿佛。”去诸回道。 “你呢?”邵树德看向王合,问道。 “大汗,我部可随时出动三千骑士、五千匹马。”王合大声回道。 “哦?”邵树德惊讶了,问道:“何故?” “一直防着契丹贼子呢。”王合笑道。 “嗯,不错。”邵树德说道。 说完,他沉吟了下,似是要宣布什么。 拓跋金、去诸、王合三人屏气凝神,静静候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两日后,你们就各回各部。”邵树德说道:“宰杀牲畜,准备肉脯。马儿也赶紧喂喂,别整得瘦骨嶙峋的。过完正月十五——拓跋金,你领五千骑至燕乐故城一带;王合,你领万骑至西密云戍一带;去诸,你带三千骑至广边军一带。” 广边军、西密云戍、燕乐城这些地方,都属于幽州镇的山后地区。他们放弃之后,为契丹所据。但去年一场大战,夏军一路狂追,契丹四处奔逃。夏军撤走后,契丹人也没再回来,几乎成无主之地了。 “限你等十日内抵达,不得有误。”邵树德又强调了一句。 “遵命。”三人什么也不问,立刻应下了。 邵树德很满意。 草原部落,因为松散的关系,头人下令时总有人叽叽歪歪,甚至讨价还价,几乎成为一种习惯了。 只有那种威望非常高的人站出来说话时,才无人敢顶撞。而草原上一旦出现这种人,说明他们已经整合到一定程度了,能够调用的力量非常庞大,往往可以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