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她的耳膜。
是因为紧张吗?
姜姝迷茫地眨眼,浓密的眼睫缓慢地翩飞,引起周围的气温迅速攀升,令她思维滞缓。
就是因为紧张吧。
姜姝调动着几丝勉强能用的思绪,胡乱下着定论。
与其越想越乱,不如快刀斩乱麻。
这是从她的同桌周珊婷那里学到的。
柔软腰肢浸润着温热的体温,隔着层层衣物和一个碍事的信封状的纸袋传递给他的掌心,季冷抿抿唇,任由无边热度蔓延、冷白耳垂发烫,染上酡色。
他快速别过脸去,动作却温柔,边确保姜姝不会摔倒边小心且缓慢地松开手。
“给。”季冷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是一把梳子,被妥善地装在纯白信封里。
不知道是这里酒店的习惯还是清洁人员的纰漏,梳子并未放在洗漱台,而是放在了外面挨着窗台的木桌上,连同水壶、吹风机等电器一起。
“噢……”姜姝呐呐地伸手,捏住信封的一角往回收,却没有收动。
她诧异地抬眸望去,撞入季冷深邃的眼里,如同闷头栽入了一潭幽深的泉水之中,周身都被温柔却又不容置喙的水流包裹,而独独那一颗心,却又如同被放置在了熊熊燃烧的火上煨烤,令她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奇怪的僵持,仿佛指尖都在发烫。
姜姝默默松开了手。
季冷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季冷的目光沉沉,他扭过头,将梳子从纸袋之中拿出来,轻轻放在了洗手台上,“我在外面等你。”声音莫名沉了许多。
姜姝慢半拍地望向他,却只捕捉到了一扇阖起的玻璃门,季冷高挑挺阔的身形被朦胧的磨砂玻璃模糊。
他们隔着一扇门对视。
静谧的空间,心跳声竟是这样明显。
姜姝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热意弥漫,暧昧滋长。
系统自带的原始铃声响起,击破一室粉红气泡,季冷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门口的身影终于离开,姜姝如同脱了力似的倚在洗手台旁。
飘忽的眼神蓦地在那尺白色梳子上定格,后知后觉地猜到了季冷的心思——
他刚刚……是想帮她把头发梳顺吗?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不知道为什么,淡淡的失落自姜姝心里弥漫,她拿起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细致地将头发分区,一点一点地将发丝梳整齐。
小时候季冷就是这样给她梳头的。
那时候他们的年纪都很小,不过三年级,小姜姝爱美,每次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才能去找季冷玩。与其说是“玩”,也不过是她坐在季冷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完成各种作业罢了。
彼时季润麒和白桃正将根基慢慢转移到北城,整日忙忙碌碌,一点闲心都分不出,根本顾不上季冷,夫妻俩两相权衡之下便用各种课外班将他的零碎时光也填满。
季冷从不抱怨,他们给他安排什么,他就照做,努力长大,倍速一般快速成长,直到有能力发出自己的声音。
自从姜姝某个周末找季冷玩扑了个空后,她每到放假都会要求让文蕤别关掉她的小闹钟,这样她就能在季冷出门上课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小令哥哥早上好”。
有次她起晚了,头发睡得乱七八糟,姜姝着急的要命,一下床便冲向了玄关,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方便她留意门口的动静。
文蕤暗自发笑,一边轻声安抚她要她别着急,一边轻柔地加快手上给她梳头发的动作。
可姜姝还是不满意,娇声娇气地央求:“妈妈妈妈,再快一些!不然小令哥哥就要走啦!”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门外的公共走廊便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小姜姝连忙跳下椅子,连鞋子都没换,径自向门外冲去,蓬蓬的裙摆似花海,“小令哥哥!”
季冷一直在等她。
他这样从不将期盼摆在脸上的人,出发时却磨磨蹭蹭的,都快走进电梯里了,一听见姜姝的声音便立刻转身回头,一团春意盎然的花团便扑入了他的怀中,差点将他扑倒。
这是他第一次课外班迟到,为了给姜姝梳头;更是他第一次下定决心要想方设法快速使自己变得强壮,为了下次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接个满怀。
……
思绪又忽地飘向了尚在江城时那个暮云霭霭的阴雨天,姜姝望向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那次,他应该是想给自己吹头发的吧?
但最后依旧也是像这次一般,替她将所需物品准备好后,便克制地退了出去。
甚至还贴心地将门轻轻阖上。
分明小时候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
姜姝避无可避地再次陷入这个怪圈之中。
这段时间,这个问题时常萦绕在她的心头。
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打断她的思绪。
“文姨有话说。”季冷说完,过了几秒,文蕤的声音通过手机扩音器传来:“妹妹起床了就快和小令去吃东西吧,他一直等你等到现在呢!说打包回来给妹妹,你这孩子又——”
“文姨。”季冷轻咳一声。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声响起,姜年连接过了文蕤的手机,收尾似的嘱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刚一退出通话界面,余光瞥见姜姝的头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季冷难得愣了愣,问:“好了?”
姜姝仰着脸看他,文蕤的话她只听了个囫囵,满心满眼地纠结着一个问题:“你不喜欢和我接触吗?”
季冷错愕:?
“不然你怎么——”不给我梳头……
姜姝顿住。
话到临头又说不出口,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自恋?
姜姝住了嘴,鼓着脸越过季冷。
就在她与季冷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纤细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姜姝下意识回眸,只见高大的少年垂下脑袋,暮色渐沉,昏黄的夕阳为他平添几分落寞,恍若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