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旧记得当我们知道云影要嫁人时,您最先并不是开心,而是充满忧思地问:你要嫁的人是你喜欢的么,嫁给他你欢喜
么。
彼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侯府,认识您的那一步不是我迈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我总要有所进步,所以我问了和您同样
的话。
与云影不同,您沉默了。
您为什么沉默。
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不喜欢。
我想您是不会同意的。
但后来您却接了圣旨。
我们不理解,又来了侯府。
您不愿意,侯爷自然不会逼您。
可您说您是自愿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您说您有更重要的事,我现在才窥见您说的更重要的事的一点星光。
你那时看着我们,仿若要把我们印在眼睛里。
靖观六年九月,我拗不住父母,订了亲。
我常常派人打听他的身体状况,日夜忧思。
他是走镖的,身体很好,我放了心。
靖观七年三月,他再次走镖,我再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时,已经知道九月等着我的是什么生活。
我走了云影的老路。
温珏小姐,您曾经说过这世道百分之七十的苦难是由女子承受的。
我有了切身的领会。
我每天胆战心惊,战战兢兢。
我多想逃出这无解的噩梦,但这世道不许。
虽世道不许,上天不公,但人总会为自己创造一切,就像您为我们做的。
靖观八月末,朝廷颁布了新的婚律,在我临渊一脚之时。
九州通下,每城每县都有专人连天诵读新的婚律。
温珏小姐,虽神都朝廷没有说,但我知道,是您推动的这一切。
因为再也没有人如您这般把我们放在心里了。
可您得多难啊,我不敢深想。
我走在街上,从未见过有这么多开心的女子。
有年迈的老人,有幼稚的孩童,有高贵的夫人,也有农家的夫人,还有未成婚的女子。
她们是开心的,是洒脱的,是温婉的,是羞怯的,是爽朗的······
她们更是自由的,
像八月的风。
您给予了九州千千万万的女子新希望。
我从未想过和您一起帮助别人,也从未想过再次被您拯救。
我们如今仍旧同您在时一样,虽努力,但到底能力浅薄,多有牵绊,比不得您在时。
但您别担心,我虽只能如此,但有朝一日我的孩子定如您一般践行此路。
靖观六年九月
凝欢敬上
金乌西坠时,谢青音回头望了望寺里的金佛,与方丈告辞离开。
下山经过一片竹林时,收到了管家派人送来的信。
那是温律白的飞鸽传书,应是十万火急,所以管家才不等她回去便让人送来。
谢青音当下立刻打开,信的内容让她抿紧了薄唇,紧锁的眉头让人看出她事情有些棘手。
于是她说道:“你回去和管家说一声,事情紧急,我便不回去直接从这里回神都了,多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其实她还想去私塾问一下老先生,他口中说的那位惊艳绝伦的学生是不是温珏。
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