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从浴桶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一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取下衣架上的行头,他重新穿上那件黑色长衫,戴上灰布幞头,还是昨日的装扮,然后遵照白正常的吩咐打坐一刻。 不同于习武,修道之人主修念力,每日需要打坐冥想,冥想之物各有不同,有的是神像,有的是辅以呼吸法内观自己。 有白正常亲自传法,王诚已经不需要再花大量时间坐忘冥想,入定之后,他心神进入脑海当中,看到了那一点亮光。 那是他的魂魄,或者说是魂光,目前只是豆粒大小,修道之人就是要通过冥想,使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在这缕魂光的照耀下,噬魂珠化作的巨大球体绽放着幽光。 王诚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试着把噬魂珠移出去,然而念头刚生,下一刻,他心神退出了脑海。 这东西似乎不能乱碰! 红日这时已经越过树梢,二月里的阳光温和又充满生机,照在身上,暖暖的。 王诚走出院子,立刻看到一张大脸凑了过来。 “先生!” 李东阳,五官与李大平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字浓眉,四方脸、厚嘴唇。 不到二十岁,简直就是年轻版的李大平! 王诚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东阳,经过一天的休养,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他刚想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你知道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 “听雨楼、茶话楼啊!” 李阳立马来了精神,随即咬着手指头道:“还有一个人消息最灵通,三川郡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 吉祥坊。 这是川渝县城最大的赌坊,建在县城最繁华的城中地段,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营业,不打烊。 王诚跟着李东阳进入赌坊,在进去的那一刻,耳朵短暂出现失聪。 到处都是叫喊声、争吵声,还有哭声、笑声,跟鸭子草堂一样。 才早上七点多,堂内几十张赌桌竟没有空的,不少人眼睛通红,蓬头垢面,不知道在这里赌了多久。 “吉祥坊设上中下三层,这是一楼,在这里赌的人都是些市井小民、混混九流,手里没什么钱的人。” 李东阳一边领着王诚,一边介绍:“能上二楼的要么是商家富豪之子,要么是官吏之子,要么是江湖武人,总之都是小有身份之人,我们要找的那人就在二楼!” 两人登上二楼,眼前之景瞬间大变。 与一楼的嘈杂纷乱不同,这里装饰的富丽堂皇,熏着香,没有一楼那股怪味,也更安静舒适。 偌大的二楼只有两张赌桌,很大,每一张长宽都在五米以上,一张用来赌牌九,一张用来赌骰子。 两张桌子旁坐满了人,都是锦衣华服,也有不少人站着,有看客,有仆役,还有容貌姣好的女子伺候着。 二人刚登上二楼,耳边就响起一声嘲笑:“龚老输,你身上还有银子吗?没银子就赶紧回家找你爹要!” “洪流,你别得意,今天是爷手气不佳,改日定叫你磕头叫爷爷!” 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眼睛里布满血丝,迎面正好撞见李东阳,眼睛顿时放出精光,道:“东阳,你小子来的正好,赶紧借我点银子,我改天还你!” “我哪来的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月得的银子都是直接发给我爹的!”李东阳拒绝。 中年男子不信,直接上手要伸进李东阳怀里,李东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中年男子疼的“哇哇”叫:“放手!快放手!我不借了行吗?” 李东阳这才把手松开,中年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愤恨离去。 “他是什么人?”王诚问。 李东阳没好气地道:“龚大伯家的儿子龚传家,整天就他娘的知道赌!龚大伯那点家业早晚被他败光!” 二人进入堂内,转了一圈后并未找到那人,李东阳抓住一名小斯,问道:“今天怎么没有看见肖灵通?” “他呀!昨晚输干了,这会儿要么在一楼,要么在家睡觉!”小斯道。 李东阳点点头,又领着王诚回到一楼,果然在一堆人中找到了人。 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袍,但是又脏又破,一头乌发随意用一根细布条扎着,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隔着两米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嘿!” 李东阳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肖灵通吓了一跳,转过头就想开骂,见是李阳,兴致缺缺道:“是你小子啊!” 然后目光又回到了赌桌上,根本没注意身边还有个王诚。 王诚微微皱起浓眉,这人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嗜酒嗜赌,真的能帮自己得到想要的答案吗? 李东阳凑到他耳边道:“来生意了!” “什么生意也不如这个生意重要!”肖灵通头也不回,目不转睛地盯着骰子。 王诚这时也凑到他跟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脸见鬼的看着王诚,道:“你怎么知道的?” “有些问题想请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诚说着转身就走。 李东阳识趣地没有跟上去,王诚明显是有要事要问,他跟过去不合适。 肖灵通酒红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出了吉祥坊,跟着王诚来到附近一间茶楼——茶话楼。 王诚挑了个到比较僻静的角落。 刚落座,肖灵通便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知道刚才那把是一、三、五,九点的?” 王诚道:“一点小术!” “我曾听闻,道门有一道术法,唤作“天眼神术”,施此术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