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姜妈妈命人准备好早膳,刚端去主院,就看见沉璧领着融冰,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大门。
姜妈妈上前问道:“夫人这是要出门?”
沉璧点头:“大都督昨晚去军营了,一晚都没回来,我过去看看。”
说着,她指着融冰手里的食盒:“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姜妈妈不用担心。”
姜妈妈一听,几乎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道:“哎呀有夫人在,奴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姜妈妈就去让人安排马车,亲自送沉璧出门。
融冰扶着沉璧坐上马车,把食盒捧在怀里,沉璧看了一眼:“小心些,别弄洒了。”
融冰笑着道:“殿下放心吧,这可是殿下心血之作,奴婢可不敢弄洒!”
沉璧瞪了她一眼,嗔道:“死丫头,如今敢打趣到我头上了。”
“奴婢这不是替殿下高兴吗!”
融冰放轻声音:“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和大都督冰释前嫌!”
看着融冰亮晶晶的眼睛,沉璧只淡淡一笑,就垂下眼眸。
这一世的变数实在太多,发生了许多件从未出现过的事,可是,最后还是回到了相同的结局。
怕是殊途同归,万事都无法改变。
片刻后,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上次马车险些坠落山崖的事,依旧记忆犹新,沉璧下意识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没成想,阿战正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阿战!你怎么在这儿?”
阿战腼腆地笑着,伸手比划了几下:「大都督让我保护您。」
沉璧看见,没再说话,默默放下了帘子。
“夫人,是阿战在跟着吗?”
见沉璧点头,融冰托着下巴想了想:“奴婢听说,这几日云州城里风言风语不少,什么传言都有,许是大都督担心您安危,才让阿战跟着的。”
“什么传言?”
融冰笑着道:“还不是上一次,您和大都督从城外回来,到府邸门前,大都督亲自抱着您下了马车,被好多人看见了,现在城里都在传,说大都督十分珍重您、疼爱得很之类的话。”
沉璧眼眸沉了沉,一时间没说话。
上一世,季尧常年不在府里,云州城人人都当她是个不受宠的摆设。
如今风水轮流转,云州城里的风向也变了,只是,这传言来得蹊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东楚来送礼的时候。
倒略显刻意了。
城南,三十里处。
沙漠中的风沙吹得旌旗狂舞纷飞,玄色旗上的赤色“玉”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于空中肆意飘扬。
旌旗之下,上百名士兵在校场中操练,呐喊声回荡在空中不断。
沉璧掀开轿帘,从小窗户望出去,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校场上,身穿玄色军服的士兵们手持长枪,伴随着口令,整齐划一挥动长枪,呐喊声此起彼伏。
上辈子,沉璧最后几个月的时光,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
从开始的一无所知,到坐镇前线、排兵布阵,如今再回到这里,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竟也觉出一丝怀念。
很快,马车在军营门口停下,融冰拎着食盒,扶着沉璧走下马车,阿战独自上前,将马车驶到一旁。
门口的小将士没见过沉璧,但一瞧见是大都督府的马车,还是阿战亲自陪着,下来的又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小将士不敢置信地盯着沉璧,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匆匆跑过来,低头行礼道:“见过大都督夫人!属下、属下这就进去通报,您稍等片刻!”
瞧着小将士跌跌撞撞跑走的背影,沉璧和融冰对视一眼,见融冰抿着嘴笑,沉璧无奈地叹口气。
没一会儿,宗桓就气呼呼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小将士低着头,正挨着训。
“整日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在夫人面前就不能稳重点!”
一抬头,看见沉璧站在门外,宗桓走上前行礼:“见过夫人!下属不懂事,您见谅。”
“无事,”沉璧笑着道,“上次见面仓促,也还没来得及问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宗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劳夫人挂心,早就没什么大碍。”
沉璧点头,指着融冰手里的食盒:“本宫来给大都督送点吃的,他在军营?”
“啊,大都督一直在军帐里呢,刚和大臣们议完事,属下领您过去!”
说完,宗桓一回头,看见融冰拎着食盒,他又走上前:“你去扶着夫人,我来拿。”
融冰一愣,见宗桓拿走了食盒,又乐呵呵地跑到沉璧身边,她将手收回袖中,快步跟上了。
上一世,沉璧第一次来季尧的军帐时,帐内已经许久无人踏足,积了一层厚厚的沙土。
她将季尧的东西一样样整理好,放在箱子里封存起来,作为陪葬。
关上盖子的那一刻,她忽然跪在地上,趴在箱盖上痛哭起来。
从那之后,这军帐里再没有半分季尧的痕迹了。
思绪回笼,沉璧抬起眼眸,正好看见宗桓来到军帐前,掀起了帐帘,笑着朝里面喊道:“都督!您看谁来了!”
帐外的阳光落在帐里,沉璧看见里面的摆设几乎没变,书案前依旧是两排凳子,椅子后面是摆放着各式武器的架子,书案后的屏风上面,挂着一幅北境的地图。
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书案后的人。
季尧正翻着折子,闻声抬起头。
见到沉璧站在外面,他明显有些意外,起身放下折子,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沉璧收起情绪,眼眸落在男人身上。
她缓缓扯起嘴角,指了指宗桓手里的食盒:“给你送些吃的。”
见季尧没说话,宗桓将食盒放在帐内的桌子上,连忙退下了。
走的时候,宗桓还没忘拉走杵在门口的融冰。
融冰一头雾水:“你拉我干嘛?我又没跟着进去?”
宗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