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给长玖为止过血后,连思离在丹砂的掩护下给人扛回了公主府。
“你就把人给扛回来了?”直到吴临风着手治疗完毕,李蔓草还沉浸在刚开门时的震惊中。
反观吴临风,表现得出奇沉静。
“放心,我扛得动,你忘了我们之前为了赚钱,还给米店扛过包呢。”连思离猛灌了口清茶,手还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重点,你小时候就爱捡一些受伤的小动物回家,现在倒好,捡了个野男人,这东西能乱捡吗!唔——”
说到激动处,李蔓草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还没说完,就被连思离捂住了嘴巴。
连思离冲她眨眨眼:“嘘,别吵到他。”
卧床的长玖为还未睁眼,睫毛微微震颤,毫无血色的脸像上好的白瓷,在暖橘色的烛光下镀上了一层精美的瓷釉。
安顿好伤员,三人转移到另一间屋子,连思离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同李蔓草、吴临风讲了。
李蔓草问吴临风:“他伤得很重吗,现在还不醒。”
吴临风心不在焉地答道:“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可能会昏迷一阵。”
连思离笑笑:“对一般人来说是重伤,对长玖为来说,可能就是家常便饭吧。”
“哦,怪不得你刚才捂我嘴,原来你觉得他是装的啊!”李蔓草恍然大悟。
“今天晚上的事太蹊跷了,那么大个金碧坊,那么多的房间,长玖为怎么就能准确无误摸进我在的房里。”连思离剪掉了蜡烛上燃焦的灯芯,继续道:“不过想要搅弄朝堂,长家是避不开的坎,既然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好,将计就计!怎么将?”李蔓草斗志昂扬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先从长玖为入手啊,最理想的结果,是把他收入帐中。”连思离抹去剪刀上的蜡油,眼眸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幽幽道:“毕竟这样一把好刀,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也断然不能留在对手手里。”
听到连思离的豪言壮语,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吴临风突然小声嘀咕:“是想把他收入帐中还是收入帐中啊。”
第二个“帐”的音调有点恶狠狠的。
连思离瞪大眼睛看着吴临风,用手对他指指点点,半天才开口:“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啊!我懂了!”
吴临风慌了:“你懂什么了?!”
李蔓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对着连思离道:“你都十八了,是该该找个男人来玩玩了。”
深夜寂静,唯有风动。
公主府上下带着劳作了一天的疲倦沉沉睡去。
吴临风除外。
***
为了接近长玖为,连思离厚着脸皮,忍着恶心去找老皇帝哭诉,说自己十年来跟猎户四处讨生活,因民间疾苦,天灾不断,就连上学堂也是打一枪换个地方,现在日子好过了,就想好好读书。
左右求了个恩典,特许她以十八岁的“高龄”到只收六到十三岁孩童的麒麟书院求学。
求学第一日,她和李蔓草起了个早准备赶去书院。
京中柳絮疯长,被风卷着漫天摇曳。
比柳絮传得更快传得更远的,是霁阳王在教坊司的风流韵事。
众人皆言霁阳王风流成性,男女通吃,更有甚者,说他因整日整夜热衷于“那事”,已熬坏了“根本”,无法生育。
上学路上路过书肆,李蔓草指着那块显眼的招牌对她笑道:“看,以你为原型创作的话本卖得可火了。”
招牌上赫然写着:《连十四郎请留步》火热连载中,欲购从速!
连思离疑惑:“讲的什么啊?”
李蔓草眉飞色舞地解释:“讲的是,有个神勇威武的王爷偶然救下了只小狐狸,小狐狸为报恩,化身成了个俊美男子在王爷受伤时送去草药,没想到王爷见色起意,把小狐狸囚禁在了王府,拉着他日日欢好,最后精、尽、人、亡。”
“啊这…我是那王爷?”
“不,你是那狐狸精。”
连思离:“……”
“最新一卷,小狐狸跟王爷的美貌姬妾搞在了一起,因为小狐狸得了怪病,必须不断采阴采阳采阴采阳…阴阳调和,方能治愈。”
连思离:“这么…乱的吗…”
书肆门前,有百姓认出了她,窃窃私语道:“清河公主和平南侯是何等神仙般的人物,怎的生出一只老鼠来。”
像是脚底突然生出千金重担,拉着连思离坠入深海,周遭越发安静,那些声音就越发刺耳。
那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如过街老鼠,拉着李蔓草快步离去。
李蔓草还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小声笑道:“你顶着‘连思陆’的名字做遍了荒唐事,小侯爷若是泉下有知准得气得活过来。”
连思离跟着苦笑,眼眶瞬间湿润:“我倒真希望他能活过来。”
李蔓草见状不再多言,握住了她的手。
***
起了个大早,赶到书院时还是迟到了。
连思离穿着书院统一的着装很顺利就迈进了大门,李蔓草却被拦在了门外。
“麒麟书院,禁止女子入内。”
“女子怎的啦,你不是女子生的吗!”
两边正僵持不下,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音量不大,却极具穿透力:“不得对蔓草姑娘无礼。”
长玖为向连思离行了一礼,向李蔓草道:“姑娘是来做书童的吧,麒麟书院都是王孙贵族家的公子,都不允许带书童,霁阳王亦不能破例。”
李蔓草扁扁嘴,没再坚持,把背着的箱笼递给连思离:“你要好好吃饭,困了就睡会儿,等下学我来接你。”
书院里的小公子们看来了个大人都很新奇,但碍于礼节和霁阳王的名声,也只能敬而远之。
连思离也乐得清净,其他先生讲课的时候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准备睡上一整天。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长玖为的声音,立马强撑着起来松松睡眼,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听他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