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去会会长玖为。”
李蔓草发现,提起长玖为连思离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她忍不住挪揄:“是调查长家,你怎么净盯着某个人不放呢。”
连思离全当没听见,只顾得打听长玖为的行程:“书院人多眼杂,不适合聊天,他白天除了去书院还会去哪呢?”
李蔓草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听盯着他的影子回报说,他每天卯时会雷打不动地去爬锦云山。”
“哈?他是真的不睡觉的吗?!”
***
纵是千般抱怨,卯时一刻,连思离还是准点出现在了云锦山山脚。
夏日昼长,若是现在一鼓作气爬上去,应是能看到旭日初升,光芒万丈的美景。
但光是起床已经拼尽了连思离全部的力气,她准备就死守在上下山的唯一大路上,不管长玖为是上山还是下山,总能把他等来。
“殿下,这是在等我吗?”
背后响起的声音无比熟悉,真是不禁念叨,她才想他,人就来了。
为着登山,长玖为特地穿了束着衣袖和裤脚的短款衣服,平日懒散披着的头发被干净利落地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身着雾蓝色衣衫从夏日的晨雾中走来,与晨雾融为一体。
“那是自然,除了玖为先生,谁能有本事叫我一大早起来爬这云锦山。”
那人莞尔:“既然殿下想爬山,若是有什么话,不如留到登顶再谈。”
他似是怕对方不跟来,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道:“殿下对我的真心,不会只能支撑到山脚吧。”声音里居然还透着委屈。
话都说到这份上,连思离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晨光破晓,远方的太阳也从山间跳了出来。
耀眼的光让人有些炫目,连思离静静地站在顶峰眺望,上京秀丽风光尽收眼底,然而天外还有更远的天,山外还有更高的山。
山风拉扯衣袂,勾勒出她单薄却挺拔的身姿。
长玖为没有上前打扰,也在默默欣赏眼前的“景色”,他见惯了她不着四六、装疯卖傻的样子,竟然险些忘了,在漩涡之中还能做到岿然不动的人,又怎会是池中之物。
“玖为先生不会是在谋划,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去吧。”察觉到背后的目光,连思离在转身的瞬间又唤出了那个玩世不恭的自己。“公主府上下可都知道,我是来找玖为先生的。”
“殿下可真会说笑,若当真动起手来,被推下山的指不定是谁。”
这人嘴笑眼不笑,哪怕跟他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也总感觉像隔着千山万水。
“玖为先生哪的话,上京谁人不知,本王可是柔弱不能自理,吃饭都得叫人喂的。”
“殿下不到卯时就守在山下,总不能是来陪着我看风景的吧。”
“怎么不能,上京处在全国中心,这云锦山又是城内最高的山,天下的美景都能尽收眼底。”
连思离捡起脚边的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往北看,草原肥美沙漠无垠,漠北的豪爽与野性,若是不能亲自去看看,怕是人生一大憾事。哦,对了,如今率领金戈铁马驻守边疆的,已经是周家军了吧。大将军周雄骁勇善战,却从不进京讨封赏,可见一片赤诚啊。”
“再往东边的玉琼看,江南水乡,富饶之地,我小时候跟着母亲去那拜访友人,回来后一直对那的白糖松糕念念不忘,真想再尝尝啊。说来也奇怪,那的人说话都软绵绵的,却有着天下最好的水师,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
“不过提起最神秘的,就要数最南边的琉流了,听说那里从来不下雪,一半山一半水,还有一部分土地飘在海上,盛产各种奇珍异果,驻守那里的司空世家与世隔绝,哪怕外边真的打起来了,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估计也能做到不见兔子不撒鹰。”
长玖为听得出,这哪里谈的是风景,谈的分明是天下局势。一个乡野里长大的人,如何能知晓这些,不得不让人警惕。
可更让人好奇的是,在他面前她不再刻意藏拙,反倒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故意试探:“那殿下背后的霁阳呢,在这天下美景中又能占到几分颜色?”
“霁阳能占什么颜色啊,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罢了,老天爷赏饭粮食熟得快些,百姓们能混个温饱已是不易了。”
连思离不咸不淡地应付着,冷不丁靠近长玖为盯着他的脸瞧,直到那人被盯得眼神闪躲,才欢快地笑起来:“玖为先生的这张脸,足以占尽天下颜色。”
长玖为:“…”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要脸”,如今看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平复了片刻,长玖为又恢复了往日八风不动的样子:“殿下到底为何事而来。”
“哎呀呀,我都说了,一片真心只为君,君又不信。”
长玖为:“…”
又是一阵沉默,连思离换了副神情,无比真诚地问他:“你在长府多年,过得好吗?”
一时沉默无言,你过得好吗,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长玖为。
长峰对他很好,能吃饱穿暖,有体面的身份,应该算好的吧,他思索了好一阵,还是不能痛快回答好与不好。
“看来是不好啊,树挪死人挪活,玖为先生一身本领,何不考虑挪一挪窝呢。”
“于私,长家与我有恩;于公,不说是上京,放眼天下,还有比长家更值得效忠的吗?”
“也是哦,长家只手遮天,没黄袍加身已经很给老皇帝面子了。”话都说完了连思离才捂起嘴:“长家世代忠良,怎会有如此野心呢,是本王失言了。”
长玖为没接话茬,只是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连思离,光太耀眼了,他看不清她。
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十年前,众人皆传清河公主是天命所在,这样说来,殿下或许才是正统。”
山风呼啸着,把太阳推进云层里,光消失了。
连思离冷眼看着远方,嗤笑了一声:“这个世道,女子连□□都不能有,更遑论夺得天下的欲望。”
她眼底生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