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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茧(1 / 2)

““你是怀疑,郑家小姐的死和杨知序有关?”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众人各怀心思,头绪绞成了一团乱麻似乎真相就在眼前,又咫尺天涯。

连思离憋了许久,叹了口气:“我现在有个特别离经叛道的思路,无法佐证,但直觉告诉我,所有的疑团都跟千杯会有关。”

“你们手里,可有穆凌雪的遗物?”

丹砂解下她随身携带的香囊,望着出神:“这是她为我配的安神香囊,余下的,都是她未出阁前留给我的一些小玩意儿。”

孙明湘摇摇头:“她的遗物都被杨知序收走了,就连她住的房间都以驱邪为由被锁了起来…”又突然想起什么:“我从她那借过一本话本,还没还。”

孙明湘依稀记得那本话本的书名叫《簪花记》,书中描写了贵族小姐与寒门士子的爱情故事,两人历经波折后走到一起,是常规的花好月圆大结局。

李蔓草因着最近和书肆频繁往来,对上京什么话本热门极为关注,听着书名耳熟,听完书里的内容才恍然记起:“《簪花记》是吧,最近出了续集,据书肆掌柜的说这本书曾经风靡一时,这次自然引来不少关注,只是对于续集,买的人无不骂的…”

孙明湘不解:“为何?《簪花记》我看过,情感细腻又针砭时弊,背后执笔之人一定是读过很多很多书的。”

“还不是因为续集虽然打着《簪花记》的名号,实际内容却跟原作大相径庭。”

光是这样听也理不出头绪来,连思离准备拉着李蔓草去书肆探查一番。

***

《簪花记》的续集叫《饲食记》,贵族小姐被妖怪囚禁,直到死也没等来夫君营救。死后化为孤魂,路过的仙人看她可怜,告知真相:她夫君沉迷长生密法,与妖怪签订了契约,献祭了她的性命。

李蔓草叹息:“怪不得大家接受不了,《簪花记》里的书生那般好,怎么到了续集就成了吃人的恶鬼。”

“或许,前作是美梦,续集才是真相…”

连思离细细翻看书页,发现书中除了文字,还有精美的插画。一般此类话本的插画都会以书中的主角为主,而这两本却大都是以风景、地理为主,出现人物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

她找来掌柜的询问:“这两本话本真正的写作者,可都是这位梅山居士?”

见掌柜的老是顾左右而言他,李蔓草猜到他是担心对家来打探书肆为当红话本作者找代笔的事。

故而低声安抚他:“这位公子是梅山居士的追捧者,你稍微透露点消息,以后我下本书,不,所有的书,都只签给你们家。”

掌柜的听完李蔓草的提议眼睛都亮了,当即叫人去拟了契约给她签。

然后便爽快地知无不言:“这两本话本确实是同一位梅山居士写的。但说来奇怪,《簪花记》火了没多久,《饲食记》就已经写出来了,但那位梅山居士一直按着不发,说必须一年之后才能发。”

李蔓草和这位掌柜的接触不少,了解他的脾性:“你向来无利不起早,一年之后才发,岂不是少了很多赚钱的机会。”

掌柜的嘿嘿一笑:“蔓草姑娘懂我。我当然不愿意啊,但梅山居士答应我,只要一年后再发,他只要署名,不管后续能赚多少,分文不收,甚至还可补贴我一些‘宣传费’ 。”

连思离伺机发问:“话本里的插图一般都是书肆找人画的吧,这两本也是吗?”

掌柜的没犹豫,立刻否认了:“大部分都是书肆提供,但有些写手有自己信赖的画手,会私下求画,梅山居士就是自己找的。”

李蔓草还想问些关于梅山居士身份的消息,可商人何其精明,贯会顾左右而言他,说只能确定梅山居士是个男子,再多就问不出来了。

不过连思离已有头绪,她曾在丹砂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幅墨宝,字体娟秀,柔中带刚,不像是出自丹砂之手,想来是穆凌雪的笔迹。再看梅山居士的私章,上面的字迹虽更加苍劲有力,却与墨宝上的字迹同根同源。

或许,梅山居士正是穆凌雪。

***

从书肆出来已到吃午饭的时间,对面食汇庄酒楼里飘出来的香味拦住了李蔓草前进的脚步。

她盯着面前的招牌直咽口水:“今日招牌菜:漠北烤羊腿、琉流酸汤鱼火锅…给小豆丁递个信,我们就在这吃吧。”

食汇庄是上京城最物美价廉的酒楼,汇集了天下美食,各地的行商、赶考的举子、远嫁过来的妇人…都爱来这里尝尝家乡味,以慰思乡之情。

李蔓草麻利地点了一桌子菜,美其名曰“贴秋膘”。

连思离打趣她:“这都入冬了,你还在贴秋膘呀。”

火红的酸汤鱼火锅端上来,李蔓草眼疾手快地往里下了几片白萝卜,莹白的萝卜在琉流特有的红酸汤里翻滚着,热乎的空气里都多了几分清甜。

“冬天了,那更得多长点肉,不然多难熬呀。”

李蔓草和连思离都喜酸,吃碗面都能加完小半瓶醋。流琉离霁阳近,饮食口味以酸辣为主,从前两人跟着青城道人外出游历的时候到过琉流边境,尝过那的酸汤鱼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上京已经入冬,天气愈发干冷,酒楼里几乎每桌食客面前都摆了个热气腾腾的锅子:羊肉锅子、牛肉锅子、鹅肉锅子…各地美食的香气充盈于一室,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忽然有个稚嫩的嗓音喊了声:“娘,下雪啦。”

连思离朝门口望去,才一会儿工夫,雪片辛勤地将旧都换了新颜,在阴沉的白日里,织就了一地细碎的月光。

吴临风身披风雪而来,跟李蔓草抱怨她要的梅子酒有多难买。连思离笑着看他俩斗嘴,不说劝还拱火,悄无声息地吃掉了半盆鱼和半只羊腿。

很多年以后,回忆起那餐的场景,连思离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酒足饭饱,连思离掏出梅山居士写的两本话本给吴临风递过去:“你看看里面的插画,是不是用特制的墨水画上去的。”

吴临风凑到鼻前闻了闻,摇摇头。他那鼻子都闻不出异样,怕是有点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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