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还有,父母离婚那年冬天,连着下了好多天的雨,她发高烧,奶奶连夜背着她,淋着雨把她送去了儿童医院。
她原先,是真的恨过怪过的,但现在人走了,那些不好的,她好像怎么都想不起来,想起来的全是好的。
她眼眶有些热,鼻子也觉得格外酸,她吸了口气吞了下去,躺在床上。
两声敲门声响,她起身,闭了闭眼睛压下了泪意,走到门边开门,是眼睛已经哭肿的大弟弟。
“姐,说是要送奶奶走了。”
沈言点点头,下楼,拥挤的客厅里所有人原本系在腰间的白红布条都系在了头顶,整个房间被黑色白色和红色占据,单一,压抑。
沈言将腰间的红布条和麻绳去下来也系在头顶。
姨奶奶清点着人数,按照大儿子,二女儿的顺序,上一辈跪在灵柩最前方,然后孙子辈,最大的是她,跟着跪在后面。
“好,来,跪。”等他们都磕完头说,“都差不多了,再起来,往外走,都沿路跪,沿路跪!送你们妈走。”
沈言跟着人群起身,往院外走,凌晨五点的冬天,天色还一片漆黑,她看着那些亲戚走到摆着花圈的马路两旁,跟着八台的灵棺沿路跪送。
她也沿着老人离开的路趴在地上,听着渐渐又起的哭声,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八台的脚,她忽然意识到,是真的死了人是真的死了。
是真的死了,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也不可能说一句话的死了。
她咬着牙,头死死的抵住水泥地面,任由石子嵌进额头,拼了命的想止住眼眶里不受控制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