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深蓝色的海水与同色的天空在远处接成一线，船只从远至近，有汽轮，也有帆船。有的离得近，汽笛声震耳欲聋；有的在远处缩成一个小点，灿烂的金阳很快将其吞进了一片光芒。
岸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各有忙碌。广袤自然和现代工业结合后，相比静谧的安斯巴赫乡村多了不少难以形容的感觉，却造就了独一无二的景致。
这里是位于瑞典北部的谢莱夫特奥港。
米莉安左右手各拎着一个箱子，肩上还背了一个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走了！”身后的少年用手指勾着她的后衣领一拽，同时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的行装相比米莉安就要简单太多，只提了一个包——是的，只有一个包。而且这个包看起来还瘪瘪的，一点都不像是将要去寄宿学校住好几个月的人。
“噢！”米莉安如梦初醒地应了一声，然后手忙脚乱地放下箱子去掏口袋：“船票……船票上有写我们是哪个码头上船的，我记得我把它放在……”
盖勒特：“你可真是个傻子，米莉安·埃克尔。”
他把她的头掰往某个方向：“3号码头。”
米莉安看过去。一枚铜制指示牌正大喇喇地竖在她的右前方处。烫金色的“3”十分显眼，甚至为了让人看见，它还不停地在铜牌上蹦跶两下，欢腾得像只鸟。
——很显然也只有巫师才能看见这个数字的异样。
“哇哦。”她又呆呆低喃一句。
盖勒特大步迈开，不一会儿她就落了他好远，米莉安连忙又拎起行李箱，缓慢地穿过人群也朝指示牌所指的地方走去。离那儿越近，她就越发现和她逆向的人就越少，身边的人也渐渐消失了一部分。等到了码头边上，一阵寒冷袭来。她环顾四周，发现周身不知何时蔓延起厚重的白雾，头顶耀眼的日光也因雾气折射变得朦胧起来。
而最让米莉安惊奇的，是海面上的其它船都消失在了这片雾中，原有的波澜也沉寂下来。雾色中似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离她所站立的地方很远，轮廓模糊不清，却令人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高个儿男孩搬着箱子匆匆从她身边经过，箱子一不小心撞上了她的，用德语说了句“抱歉”就往前面赶，很快也消失在了白雾里。
“嘿！盖勒特？你在哪儿？”米莉安有些慌乱地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她。她只能凭着刚才的印象以及后面窜出来的男孩走的方向朝前走。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可当她仔细去辩识时，声音又没了。
“盖勒特？”她又试探性地问。
这时一只手从后方搭上了她的背，女孩立刻跳了起来。
“啊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孩子。”一个女声响起。
米莉安转头。雾气中一个女人的脸庞和身形倏地清晰。对方有着格外深邃的五官轮廓，眼睛炯炯有神，深褐色的头发被高高盘起，扎束得很紧。身上是一条紫色的绒长袍，衣领高袖口又宽大，格外修身，凸显出她丰满有致的身材。
好……好漂亮。
如果不是感觉到对方呼吸出来的热气，米莉安都要以为这是雾中幽灵。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她话音刚落，拖累米莉安的两只行李箱就飞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米莉安老老实实地说。
女人爽朗一笑：“那就跟我来吧。”
她轻扶着米莉安的背带她往前走，雾气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分开来，直到稀薄得连米莉安都能看到前方的人群，高矮胖瘦，三两结伴，但因为人多，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格特尔，给这个孩子搬下行李，再把她领到船上。”米莉安听到女人对着某一处说道。很快一个瘦瘦矮矮的老头走了过来，打了个响指，行李箱就飞到了他身边。
“又一个迷路的新生？”被唤作格特尔的老人说，“拉普兰德教授功力见长啊。”
“所以今年我来了。”女人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我还要去看看是不是有别人也迷路了，她就交给你了。”
女人说罢又隐入了白雾中，竟然半点身影都没有了。米莉安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小姐就跟我来吧。”格特尔带着箱子、领着米莉安向人群中的某处走，“我叫格特尔，是3号码头的船夫。现在我要带你去船上……对了小姐，请把船票给我。”
米莉安摸出口袋里小小的纸片，递给他。老人低头检查。
【谢莱夫特奥港-3号码头1年级新生票】
【姓名】
【米莉安·斯特米尔德·密涅瓦·纽切尔顿·埃克尔】
【事项】
【（1）请于1894年9月1日上午8点后手持本票喊出『冰胡子』开启门钥匙，有效期一小时】
【（2）仅可凭本票搭乘摆渡船，一次作废】
纸张在老人看过后也消散成了一道雾气。
“欢迎你来德姆斯特朗上学，埃克尔小姐。祝你未来的校园生活愉快。”格特尔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微笑。
“谢谢您……额，我可以问问刚才那位女士是谁吗？”米莉安鼓起勇气问看上去十分和善的老人。
“那是莱昂内拉教授，德姆斯特朗的副校长和如尼文课老师。开学典礼上会有更正式的介绍的。”格特尔挑了一处人群稍稀疏一点的地方带米莉安挤了进去，这时她才看见了码头下方的水面上停着数条小船，每只小船上大约能坐五六个人。有的小船上已经坐满了，就会自动开始行驶，船上的人大约是其它年级的学生，说说笑笑着，对此见怪不怪。有的船则是还没坐满。有和格特尔同样的船夫正在搬行李。
“这里有个位置，你上去它就能开了。”格特尔引米莉安到一条船边，示意她上船，但她的行李却不用跟上，他说行李的运送另有安排。
米莉安第一次坐船，颇为胆战心惊地跳上了那条摇摇晃晃的木船，全靠手扶才坐稳。
“上大船后，记得找个好铺位坐着！”格特尔又叮嘱了一句，“别去最上面的甲板！”
米莉安懵懵懂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