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府邸里的一切。
隔着大门,整个白府里都是静悄悄的一片。
白若泽无法从门后面感受到任何的活的气息。
原本青翠欲滴的枝叶经过了昨天一整夜的烟熏火烧在此刻也是早就已经没精打采地蔫了下来,叶柄也是被大火熏得一片焦黄。
什么都失去了活气。
焦黄的枝叶在早晨的寒风的席卷之下,全部都簌簌地落下。
满目凄凉。
再不远处,是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天的那边飞过来,马上就积攒成了一大片。
白若泽只觉得乌云一下子就就吞噬了光。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在一瞬间就被乌云吞没,大地瞬间黯淡无光。
下暴雨了。
与来得时这样的急,就像夏天的所有的暴雨一样。
几乎是不给人做出任何的反应的时间就无情的朝着大地冲刷。
这场变故,对于白若泽来说似乎也就像是这场暴雨一般无情地洗卷着白若泽的内心。
白若泽翻墙进入了府邸——这是她曾经永远都不敢做的事情。
现在能够做到的时候,白府却是已经永远的都不存在了。
在白府内有大片大片的因为在先前就被砍倒而不能够动弹的最后因为猛烈的大火发生而被烧的焦黑的残缺不全的躯体。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白若泽的眸子中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建功立业者最后为什么只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追问着。
昏君!
我一族为你立下汗马功劳,凭什么最终的结局却是这样的!
一种不甘的情绪在心中充斥着。
逐渐蔓延开来。
虽然说白若泽对于这片土地这个地方并未有过太多的情感,但是她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这里。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土地。就光凭这点,就足以让那个庸人偿命了!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牙。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天空中的阴云越聚越密,而雨也愈下愈大。豆大的雨点如同冰雹般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尖上。
好痛。
好冷。
一阵狂风刮过,白若泽头顶所带着的斗笠便被带着卷上了天。她的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便在空中飘扬。她抬起头来看着晦暗的天空,眼中泛着的是她从未有过的冰冷以及对于这世间的无尽的恨意与杀戮。
你们会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后悔的!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晚春百花落,我言对君诺。今日余家破,何承对君错?」
“嚓嚓。”
“谁,出来!”白若泽忽然发觉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自己,她冷声呵道。
可是她的身后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也罢。无所谓。”
一天后,长安街。
「罪臣将于十七日午时三刻问斩」。
这是今天贴在城门口的公文上,早已公布的内容。
毕竟白暮等人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再同一时刻保护住白府那么多人的人身安全,因此,那些没来得及撤走的无辜群众,自然就被那些心狠手辣之徒抓过来邀功请赏了。
不管是不是主谋,反正先随便安一个罪名斩了准没错。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在白府干活了。从此以后,和这个地方有关的都会在这个国家成为禁忌,和这个地方有关的就会被称作罪恶。
一切都由他们的心意决定。
毕竟,在政治权力的更迭之中,一小部分的人的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有些人作为英雄会被历史记住。
只不过那都是史书上记载的事情了。
并不是需要他们所操心的。
“什么?”白若泽在临近午时的时候才看见这个通告。
在此之前她一直在皇城里面转悠,试图从中找到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大事不妙,现在必须得去法场一趟。”她的眉头紧皱一下,下一秒就已经消失在原地奔向法场的方向。
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上天你为什么还不把他们的惩罚降下来呢?
既然你舍不得,那我就只好来替你当这个恶人了。
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怎么,你不打算去看看吗?”家主忧心冲冲的看着长安城的方向,同时,不由得忧愁的望了望四周,问白暮,“我听说城里发了公告,午时三刻就要……”
他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不去。”白暮目光冷淡,回答道,“将军没有下达命令,那我们是一步也不会动的。”
他们的人是不可能被活捉的。
至于那些剩下的其他人,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并不是太重要。若是为了他们拒绝法场的话,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再说了,这次的事情说不定也只是一个引诱他们上钩的谎言也说不准。
白暮不敢动。
—午时?长安—
刑场内的氛围一片凝重,到处都凝固着肃杀之意。
一些人双手被反捆着用绳子绑在一起。行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只是无谓的政权的牺牲者,若干年后又有谁会记得住他们呢?
可惜了。
“这条路现在不能走。”
刑场外是闹哄哄的一片,士兵们持剑拦住了想要从此路过的商人,告诫道。
“我现在要到那头去做买卖,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商人这么回答了一句。
“必须要等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行。”士兵却不再理会他。
商人听着也只好点了点头,打算在这里等下去。
伴随着阳光越升越高,午时三刻也已经来临。
刑场内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李厂高傲的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头顶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