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奴隶却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趁着身边两个仆从没有防备挣脱开了钳制,弓腰喘着粗气亦步亦趋地往回跑。
血液从她口中涌出,沿着下颌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血线。
她一把抢回仆从手上提着的小孩,紧紧拥在自己怀里。
拎着孩子的那个仆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抬起一脚就将她踹到在地。
刚才已经停手的女人见状“嘿”了一声,弯腰又捡起地上的皮鞭,然后就向着几步开外的奴隶走过去。
那女奴隶见状,抱着怀中孩童的手越收越紧,跪地求饶道:“大人,他还有气!大人!!!”
女人却不管这些,紧握手中的皮鞭抬手便打下去。
那女奴隶转身不及,被一鞭子打中肩头,跪在地上地身形晃了一下,依旧转过身,任凭鞭子一次接一次落在背上,死死抱着怀里的孩子不松手。
凰栖梧原本已经走出去几步,在那奴隶开口说话后突然顿在原地,然后似是无奈地叹口气,又转身走回去了。
“别打了。”
凰栖梧站在棚子前冷声说道。
周围看热闹或路过的人,离凰栖梧比较近的听见这句话都不由得神情怪异的看了凰栖梧一眼,很显然没有想到凰栖梧居然会出声阻止。
女人似乎没有听见,手上的鞭子依旧不停的往跪在面前的奴隶背上招呼。
凰栖梧眉头紧皱,神情冷漠,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重复道:“我叫你别打了。”
与此同时,碧月几步走上前去,直接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制止了她手上鞭子即将挥下去的动作。
女人这时才听清凰栖梧的话。
她回过头,见碧月眼神锐利行头体面,又从碧月脸侧看见在后面不远处站着的一身金银织锦的凰栖梧,心知凰栖梧定是哪家贵女,登时松了手,手中皮鞭啪嗒落地。
碧月见此情形松开女人的手腕,退回了凰栖梧的身后站着。
女人一改先前的凶戾,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走到凰栖梧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凰栖梧便先她一步开口,一句一顿说道:“这两个,多少钱,我买了。”
女人似乎有些不确定,满脸堆着笑意问道:“敢问小姐想要的是哪两个呢?”
凰栖梧伸出手,指了指那个还维持着姿势跪在地上的奴隶,冷冰冰道:“这两个。”
一听这凰栖梧竟然要这两个奴隶,女人显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两个奴隶都是半死不活了还能卖出钱去,但看凰栖梧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又担心凰栖梧把奴隶买回去若是死了来找麻烦,于是笑着对凰栖梧犹豫道:“这位小姐,这个大的还好,身子骨结实耐打,这个小的可就剩一口气了,您......”
凰栖梧语气依旧冷淡:“我就要这两个,多少钱。”
女人一听,脸上立马笑开了花,迅速伸出一只手对凰栖梧比了五,道:“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就够。平常可不是这个价,是这个小的快不行了,才给小姐您折的价。”
凰栖梧懒得再听她的废话,当即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扔到旁边的木桌上。
女人把银子拿起来掂了掂,又咬了咬,才收进钱袋里,转头吩咐身后的仆从去把那两个奴隶抓过来。
仆从们并未把那个奴隶带到凰栖梧面前,而是押按在了一个立在桌子旁边的木桩上。
凰栖梧正疑惑间,就看见木桩旁边炭炉里烧红了的烙印铁具,当即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那女人打开桌子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平铺在桌面上,又拿起一支毛笔沾了点砚台中的墨汁,双手递给站在面前的凰栖梧,笑着道:“还请小姐画一下奴印图案。”
凰栖梧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那个被押按在木桩上的奴隶却大力挣脱开了身后两个仆从的束缚,往凰栖梧这个方向跑过来。
碧月凝眉看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手已经握上了腰侧长剑的剑柄,那奴隶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凰栖梧脚边。
她头颅低得极下去,额头碰到了地上的积雪,一边咳血一边低声恳求道:“主人,贱奴的弟弟现下病重定、咳咳、定是熬不住烙印的,贱奴、咳、贱奴担忧主人财产有损失,还求主人放过他这一次。”
凰栖梧低头,见面前的奴隶咳嗽间有几点殷红的血沫溅到了积雪上,不由得皱起眉。
原本按押着奴隶的两个仆从已经走上前来,弯腰正要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凰栖梧抬手止住了两个仆从的动作,对着还跪在自己脚边的奴隶冷声道:“起来说话。”
那奴隶闻言,颤颤巍巍站起来,依旧低垂着头,一副恭顺谦卑的样子,乞求道:“还求主人......”
“好。”
凰栖梧看着面前的奴隶,冷冷道。
那奴隶很显然没有想到凰栖梧如此干脆就答应了自己的恳求,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去,但背脊还是弯曲的,样子滑稽极了。
看见凰栖梧冷若冰霜睥睨着自己的表情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又赶忙把头低了下去。
凰栖梧现在的心情可算不上多美妙。
她本来不欲多管闲事,奈何心肠还是不够硬,实在狠不下心来看着两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想着能救一个算一个了,但既然已经救了,后续免不了还要支出钱财给这两个奴隶看病治伤。
她转身,闭眼有些烦闷地捏了捏鼻梁,一边道:“去把那个小孩儿带着,跟上。”然后就放下手直接转身往市场门口走去。
碧月见面前的奴隶还在站在原地不动,心想这奴隶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出声催促道:“主子说话还不快去。”
奴隶这时才回神,连忙去把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跟在凰栖梧身后。
走过市场牌坊时,她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回头看了看那面写着红字的牌匾。
马车在离奴隶市场最近的医馆门外停下。
凰栖梧下了马车就直接往医馆大门走去,待一只脚已经跨入医馆门槛时,她才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刚刚救回来的奴隶还抱着那个孩子傻不愣登地站在马车旁边,深感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