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菜乃是笋丝炒肉,肉多油多,分量十足,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泡饭,虽是简单的一餐,也是格外香甜。柴玉跑前跑后一上午,腹中早已饥饿,这会终于吃上饭,又不着急回去当差,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午膳,她竟生出了一丝幸福的感觉。
吃过午饭,柴玉回到她与香雪共住的下房,躺在床上,小小的眯了个盹儿。难得偷空放松了片刻,她究竟也不敢多呆,略歇了一会儿,便起身整理好衣裳,又洗了脸,回到正房,和香雪一道,继续站岗当差。
没过多久,午歇的庄蕖也醒了。她一起身,便意味着香雪和柴玉下午的工作的开始。两个宫女围着庄宝林,前前后后地忙活起来。
早上出去活动了一圈,下午天气又热,庄蕖也懒怠再出门,随意取了一本书,坐在窗下读了起来,聊以打发时间。她专心读起了书,服侍的人也不敢发出声响,延春苑里安安静静的,倒也颇为详和。
延春苑里平淡无事,宫里其他地方也大差不差。外面烈日炎炎,无论后妃还是宫人,都愿意窝在宫里,不是必要的事情,便不想外出走动。
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晚上,永熙帝留宿华宁宫,大约是邢皇后向他转达了燕太后早上的叮嘱,接下来的几日,永熙帝又开始频繁地召见后妃。五六天的时间里,令狐芩,何才人,燕昭媛,米美人,先后被永熙帝召去了昭仁殿伴驾。
这几日,柴玉跟着庄宝林去请安,发现最近被永熙帝召幸的后妃们,面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想来这几日永熙帝勤于后宫,让她们都很满意罢。
至于没被点到的几人,袁贵妃牛婕妤地位高,不太在意这个;荀才人贾采女基本已与圣宠绝缘,也不敢奢求;只有庄蕖,她却又一次被永熙帝遗忘,没在被密集召幸的名列中。
对此,柴玉觉得倒是好事。虽然是此时的正常操作,但一天换一个女人什么的,她还是多少有些接受不能。反正她们庄宝林不久前还和永熙帝共处过半日,算不上被冷落,这次没赶上,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一连召幸了几日后妃,永熙帝大概觉得可以告一段落,便又开始专心政事,只有白天会到有子女的后妃那里坐坐,看看孩子,却不会待太久,晚上也没召后妃伴驾。对此,前几日被召幸过的后妃们略有微词,可也无可奈何。她们好不容易和永熙帝拉近了些关系,大好的势头现在中断下来,心中自然是不愿的。好在永熙帝是真的在忙前朝政事,对后妃们是一视同仁的置之不理,因此虽然心里有些不快,后妃们倒也没有不平衡。
宫中很少有大事发生,大部分时候,后妃们的生活都是很规律,却也很无聊的。已是六月中下旬,天气依然炎热,这日,庄蕖在窗下闲闲地做着针线,刚绣了没几针,就忍不住困意涌上来,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也不知为什么,庄蕖发现自己近来非常容易疲倦,有时候看着书,都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对此,庄蕖倒也不太在意。她身子一向康健,很少生病,因此便没有当回事。
“启禀宝林,竹华馆的贾采女来了。”正在无聊地做着针线,四顺在正房外通禀道。
“哦?快请进来。”庄蕖忙道。虽然跟贾采女关系并不多亲近,但难得延春苑有人到访,她还是很开心的。
“我在竹华馆一个人待着,委实无聊,故来延春苑串个门,不知可打扰庄宝林了?”四顺将贾采女请进来,柴玉掀起帘子,引她进了正房。见了庄蕖,两人互相行礼,分宾主坐下,贾采女开口寒暄道。
“贾姐姐说哪里话?我在延春苑,也是闷得很,巴不得能和人说说话。只是天气热,我也懒怠出门。姐姐能来我这里,真是太好了。”庄蕖也客气地笑回道。
庄蕖并不知道贾采女来延春苑,是不是只是单纯无聊,但有人陪她说话,总是好事,故两个人闲聊了一阵,说得倒也投机。只是提起前几日,永熙帝召幸后妃的话题时,贾采女的情绪还是稍稍地低落了一下,将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庄蕖并未注意到贾采女的小动作,即使注意到了,她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上个月,永熙帝时隔一年多,终于召幸了一次贾采女,对于这个出身低微,还不得宠的后妃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贾采女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能成为永熙帝的后妃,本就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敢再奢求能得到永熙帝的宠爱,或是晋升更高的位分。上次难得永熙帝召见,她唯一的期待,便是能抓住机会,怀上身孕。如果真能如愿,她在宫中便可一生无忧了。
如今一个月过去,贾采女已经确定,自己并未怀上身孕,而下一次再被永熙帝记起,也是遥遥无期。她只能继续在后宫中,谨小慎微,紧紧巴巴地生活,心情自然有些许低落。
庄蕖自然不知道贾采女的这些想头儿。贾采女看见书架上摆着满架子的书,颇为羡慕地道:“妹妹到底是读书人家出身,看这一架子的书,可知妹妹一定是学问不凡的。”
“贾姐姐谬赞了,我哪里有什么学问呢!”庄蕖见贾采女这样夸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略识过几个字而已,正经也没读过几本书的。这架子上的书,还是上月圣上赏赐于我的。便是这几本书,我也都还未读遍呢。”
庄蕖这话倒也不是谦虚,但对于贾采女来说,这已经是她渴求而不得的了。“庄妹妹,你知道我是宫女出身,家里也是市井小户,自来最敬佩读书人。入宫后,我虽然也学着认了几百字,但究竟不会写,也看不懂这些书典。妹妹生得这样文雅,又会写一笔好字,可真叫人好生羡慕。”
“姐姐这么说,真叫我不好意思起来。我虽然有父亲教导,会写几笔字,读两页书,却也不像父亲一样考科举,研究学问的,不过是闲时解个闷儿罢了,究竟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庄蕖笑道,“倒是姐姐,我听牛婕妤说起过,姐姐当年在针线房的时候,会一手好针线,绣出来的东西,连太后,太妃们都称赞过呢,不知可是?论起来,这些咱们女子本分的事情,姐姐可是比我强得多了。”
贾采女笑道:“我那也是自己胡乱想的绣法,有幸入了贵人的眼罢了,也亏得牛婕妤还记得这些旧事。”
牛婕妤和贾采女,两个人都是宫女出身,也先后在永熙帝身边服侍,因此在这些后妃里面,她们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