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不同的送考家长,现在,都接到了自己的孩子纷纷准备离开,于是交通出现了一点混乱。
人和车挤在一起炖一锅,穿着制服的人站在里面时不时吹着刺耳的哨子。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走到珠黎面前,慎重地鞠了一个躬。
“啊……你是玄武家的人?”
对方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领着她往前走。
虽然那么贸贸然跟着别人走会有安全隐患,但是珠黎觉得好歹那么大个有权有势的家族——那么大个有权有势还好面子的家族,要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又一次把未婚妻搞丢了这脸可就丢大了。
不过珠黎还是在那个男人把她领到车前时记了一下车牌号,然后在车里把车牌号发给了她的未婚夫。
那头没有反应,那么珠黎就当没事了。
隔音极好、十分平稳同时发动机也没有噪音的车载着珠黎一路开向市中心,让珠黎难免在心中感叹:好家伙,真不愧是大家族,如此财大气粗。
说实话,能那么长长见识,哪怕自己真的没有抗过去这辈子也算值了。
她那位叫“夕泉”的未婚夫联系她是在一个月之前。
冬寻走的时候并没有交代太多事情,以至于这一下打得珠黎措手不及——她知道冬寻有一个未婚夫,但是她不知道冬寻的婚约就在冬寻走后三个月之后。
珠黎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冬寻的婚约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哪怕冬寻走之前反复强调了家族的人可能会来找自己,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是因为这个。
“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夕泉在珠黎放学的路上把她绑架,带到一个小黑屋里,两个人面对面。
珠黎被取掉了蒙在她头上防止她记住任何路线相关的黑色头套,她四下打量着——这里看起来像一个灰色的盒子,中间有一张方形的桌子,桌子的上面有一盏昏黄的吊灯,是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
她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对面坐着,那个男人身后的阴影里还有另一个男人,毕恭毕敬地站着。
珠黎并没有被控制行为自由,然而眼下的气场已经把她钉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
“凉拌吧……”珠黎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用颤抖的声音接下沉甸甸的问句。
“这可不兴凉拌啊……”夕泉笑了,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他的身体前倾,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挡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
珠黎已经在他凑过来的一刹那贴在椅子靠背上,尽管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张不小的桌子。
“可可可可可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
“冬寻在消失之前找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而且除了四个家族里的人,她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你,不仅如此在她几乎每一次重大决定的背后都有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为为为为为为什么?”
“你得对此负责,不是吗?”
“你你你你你你想怎么样?”
“不说太远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的未婚妻不见了,玄武家肯定丢不起这个人,婚礼必须举行——你说,我想怎么样?”
“那那那那那那再找一个未婚妻?”
“嗯,然后呢?”
“我是是是是是是那个未婚妻?”
“好,就那么定了。”他收回了逼视的目光,离开了桌子。
珠黎这才惊觉自己满脸都是汗。
现在回忆起来就是挺随便的,这个婚。
【礼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
【之前也没见有人来我家量过我的尺寸,我会不会穿不下?】
【没关系,硬塞也行】
嗯……
硬塞……吗?
珠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那预感的应验伴随着女明星一般的待遇。
车开进摩天大楼群的中心,迅速地钻进了地下停车库。珠黎只觉得车还没停稳,候在停下库的服化团队就像僵尸群一样把她从车里抬了出来。
珠黎只觉得自己一路脚都没有怎么沾地,万花筒一般的粉扑和笔刷在眼前流转,耳边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她被一把推进电梯,电梯里的女孩们开始帮她换衣服,她正想问“你们那么搞不怕中途有人撞进来吗?”束腰的带子被猛地一抽,硬是把她的声音掐死在半路。
电梯直达顶楼,一开电梯门就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等候引路。
珠黎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高跟鞋,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嗡嗡的,只会跟着引路人哒哒哒地快步往目的地走。
珠黎知道这里,但也仅限于听说过——“那个连预约都很难预约的旋转餐厅”、“那个可疑360度鸟瞰城市夜景的旋转餐厅”……
所以她现在的位置是高空,餐厅的四周都是玻璃。
只不过为了宣誓的氛围,餐厅周围的玻璃幕已经被窗帘挡上了,灯光集中在珠黎的面前,在台上延伸出一条光辉大道,尽头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集光的布置让整个空间明暗分明,珠黎小心翼翼地踩着闪闪发光的高跟鞋走在铺满花瓣的台上,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她看不清那些人。
她突然想起一个景点——人在桥上走,咫尺之间便是桥下被精心雕琢的一只只从地狱里伸出的手。
这个婚确实挺随便的。
就像刚才宛如流水线般机械又标准的梳化,宣誓和交换戒指也像车间里程式化的标准产物,珠黎只觉得两个人像演员一样走着既定的剧本,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感情投入。
“我爸妈呢?”交换戒指的时候,珠黎小声问坐在轮椅上的夕泉。
“他们不需要来这里。”夕泉淡淡地回答。
“……bien(好吧)。”
走完流程,珠黎换了一身礼服开始推着夕泉敬酒——夕泉有一个贴身管家,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站在夕泉后面的那个人,叫行书。平时一般都是由行书负责夕泉的出行,但是在眼下的特殊场合,行书在处理完仪式前的铺垫工作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