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蜂巢结构,白色的盒子。
那确实是一个白色的盒子——相较之“房间”,更像一个容器。
冬寻轻而易举地通过层层守卫,来到孤独单调的这里。
这个容器,用来盛放一枚武器。
那枚武器,有着人的样子。
但是那个人早夭,剩下的躯壳,成为了武器的一部分。
冬寻看着眼前这个身上插满管子的人——明明拥有和自己一样的体格,双眼却如同布娃娃一样茫然而天真。
她们见过一面,在那个红莲的战场上。
那个时候,冬寻是被保护的小公主,而她,是被下达指令只能往前冲的武器。
“你,是谁?”在那个孤独的白色房间里,她问。
“你,是谁?”冬寻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是工具,还是人类?你愿意作为一个人到外面去吗?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
百雉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赖床式地眯了一会儿,意识就陷入了迷离之间。
现在已经上午9点了,珠黎早就上课去了。
于是百雉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从她那一堆东西里整理出珠黎接下去会用得着的学习资料。她今天的课要从早上10点开始,时间充裕。
珠黎上课用的阶梯教室其实挺小,人也稀稀拉拉的,分散得很。
上课的老师喊了一嗓子,让人都集中到前几排,结果坐满也就三排。
所以说,那么点人到底干嘛要用那么大的教室?
开学的第一节课不上课,主要是自我介绍然后聊聊无关紧要的事情。反正珠黎一个人都没有记住,眯着眼睛补觉,隔了一晚上两腿也没有恢复过来。
朦朦胧胧间,珠黎听到了老师喊某个人的声音,接着身边传来颤抖的声音:“那个人……刚才不在这里……”
那个时候珠黎的理智还在睡觉,但是她知道这间阶梯教室的两扇门没有一扇是在后面的。
珠黎也不太清楚这句话和后来的尖叫声之间隔了多久,她眼睛一闭整个人都迷糊了,直到被尖叫声彻底惊醒。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或惊慌或冷静地看着教室后方的一个角落。
珠黎搞不清楚状况,只是觉得既然其他人都站起来了自己也不好坐着,也跟着站了起来。循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在教室后排的角落有一团阴影。
那团阴影远比正常的阴影浓重,像一团巨大的霉菌,阴影之前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形,人形和身后墙面地面的大面积黑色有着丝状的连接,仿佛那是一个被阴影操纵的人偶。
黑色人形低着的头抬了抬,随着嘴巴的活动,一种仿佛由好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在整个阶梯教室里回荡起来:“你们好啊,亲爱的小羊羔,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是恶魔?”
珠黎的注意力被身边讨论的人吸引了过去。
“嗯,是恶魔。”
从学生中间站出一个人,是蜜卡。她的单手从虚空中一震一握,凭空抓出了一把枪管修长的□□,枪上不知是烟雾泛着蓝光还是蓝光如同烟雾般摇曳。
“是祸具!”
“她居然会使用祸具吗?真厉害!”
听着周围人惊喜的语气,珠黎有点懵——为什么这些人的反应比自己还大?仿佛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一样……
莫非这种东西,哪怕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也是——祸具是被污染之人在极化的临界陷入沉睡的意识造物,然而在那种场合,要成为幸存的被污染之人本身何止是对生理心理的双重考验,能留下的人恐怕本来就不多。
“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家伙。”蜜卡说着,抬起了枪口。
“确实不是很厉害,不过还是小心一点。”老师如此叮嘱。
“嗯!”
“你去吧。”
“好!”蜜卡深吸一口气,先朝阴影的位置开了一枪,然后轻盈地冲上前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从她的枪里击发的是什么东西?”珠黎歪歪头。
在枪发射的前方,阴影中出现了一个散开的漩涡。那个位置的能量变化显而易见,也就是说一定有东西过去了,但是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简单来说属于压缩空气。”老师听到了她的疑问,笑了笑,“——你是第一次看见‘祸具’吧?复杂的东西你可能也听不懂,我可以简单地解释一下……”
“没关系,关于祸具的来历什么的,我的室友和我科普过,直接讲我应该听得懂。”
“好吧,那么是她灵力本身的压缩——那个击发的东西。”
珠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祸具是有品级差异的,品级越高负载越大,对使用者的要求越高,你现在看到的蓝色品级——作为填装的是灵力本身,没有载体,击发是对体能的损耗,射程很近,破坏力也比较小。如果是橙色及以上品级的祸具,很有可能就需要使用者的血作为载体,射程和破坏力也会因此增强,但是对使用者的消耗很大。”
阴影的范围依旧在扩大,从阴影中伸出无数只黑色油光的手臂,一边阻挠蜜卡的攻击,一边试图抓住她。那个纤细的身影在无规则摆动的手臂之间轻盈地跳跃,依旧无法对阴影中的那个人形产生有效攻击。
“差不多了……”老师微叹,做了一个投掷飞镖的动作,一枚红色的匕首,直线飞出,穿过层层手臂,直达黑色人形的额头,炸开一个红色的光圈。
“啊——”那个人形发出尖叫,声音震碎了离它最近的几面窗户玻璃。阴影迅速向中心退去,和那个人形一起坍缩成一个雾蒙蒙的球体,消散。
“老师那是红色的祸具?”珠黎随口问。
“嗯。”老师也回答得很随意。
蜜卡的足尖点地,身体晃动了一下,勉强站稳。
“作为一个出生在附庸家族的人,能拿到这个品级的祸具也算不错了。”老师小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接着他扬起声音,“抱歉,时间有点长我怕你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