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依旧是极富修养的一个手势,请她继续往前走。
珠黎几步一回头,一个人走在偌大的陌生空间里还是有点慌的,然而她看到的永远只是站在电梯外的“模范员工”雕像。
算了,也没指望……
珠黎母是抢房加快了脚步,却觉得到门之前的距离好像特别长,她忍不住再一次回头——那个“模范员工”雕像已经只剩下手办大小了。
“你是不是走路都是这样习惯性不看路的?”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珠黎感到一丝恍惚。
依旧是熟悉的配置——夕泉坐在轮椅上,行书站在他的后面。
因为柱子的分隔造成的视觉阻挡,珠黎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们。
“你怎么来了?”可能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熟悉的东西,珠黎忍不住走了过去。
“这里并没有禁止我进入。”夕泉见她靠近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元老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要太吓唬他们。”
“……”珠黎无言地看了他良久,抽回手,默默地走向他身后的厚重铁门。
门看起来庄严而厚重,其实一推就开了,里面比外面更黑,只有远处一团不明源头的光在发亮。随着门在她的身后自动缓缓关起,房间里几乎所有东西都归于黑暗,让人辨识不出空间的大小和内部的陈设。那一团不明源头的光像是被放在某个台子上的,勾勒出高光的部分,让人察觉到台子的花纹和台子后面屏风上的花纹。
“来了啊……”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台子的附近出现了若干个人影,光源提亮了他们一侧的轮廓,让人能依稀辨识出那是人的模样,却看不到细节。他们的下半身隐于黑暗之中,叫人分不清他们是站着还是坐着。
每一个人影身上都连接着数根细细的管线,看起来每一个人都是一副提线木偶的样子。
“……晚……晚辈给诸位长辈拜年了……”那些在脑子里酝酿了半天的矫情话最终都歇了菜,珠黎半天也就憋出了那么一句,任谁看到这犹如恐怖皮影戏的一幕都会受到震撼。
也不知道夕泉是对自己有怎样的误解才会觉得自己能吓唬他们的。
空气中回荡起长者们层层叠叠的笑声。
珠黎满脑子都在想:你们能别笑了不?赶紧把正事说完了我想回家……
“你可知,我们让你来,所为何事?”
“拜年……”珠黎脱口而出。
拜年。
没错。
那么,现在年算拜过了。
她想回去了。
然而身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根本看不见进来时的门在哪里。
“拜年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事情,关于你的新婚丈夫。”
“听说你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所以,我们觉得你能够接受接下来的内容。”
“你的丈夫——夕泉——并不是一个安定的人。”
“他经由一个特殊仪式诞生,为了平定人间各处的恶魔作乱而存在,但是这一特性,也造就了他的不安定。”
“人类在恶魔的面前过于脆弱,因此必须要由接近恶魔的人,才能担起重任。”
“因为接近恶魔,所以他的恶,必须被控制。”
“一直以来我们都要求各位家主小心对待这一潜在的危险。”
“但是因为一场意外,他的身体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能力大幅削弱,这让大家都疏于防范,让他钻了空子。”
苍老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在四面八方响起,珠黎都有点搞不清楚现在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空子?”珠黎有些不解。
“虽然无法发挥强大的力量,但他依旧拥有一个邪神般诡计多端的脑子,他的金融手段,让玄武家已经几乎受制于他。”
就这?
就这……就·这?!
外面有的是搞金融的人,大家的恶劣程度都不相上下,毕竟这年头钱不好挣啊……
“你对他来说,恐怕就是最亲近的人了。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好好监督他。”
监督……
他?
“以及,我们曾为了以防万一,在他的心脏里埋了一颗炸弹——我们授予你这个权利——一旦发现他失控,就立即引爆炸药。”
虚空中出现一枚红色的符号——明明是在近乎漆黑的空间里,这枚符号却红得如此耀眼。
须臾,符号迅速变小,不由分说地打在珠黎的手背上。
手背发烫,她抬起手,那枚符号在手背上发光,然后隐去了。
“他不会发现的。”
“关键不是他发不发现的问题,是我根本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珠黎被那么一搞还急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有我自己的梦想和规划,我根本不可能天天围着一个男人转啊我又不是他的皮带!”
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了:“你是他的妻子,你有这个义务防止他祸害人间!”
“那怎么会是我的义务呢?!他又不是我造的!”珠黎毛了,“我看起来像接盘侠吗?!”
“……好了,好了……”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响起了,“我知道,你想要你自己的生活……”
“废话!我为什么不能有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节奏?!就因为我是女的!我就得把我的生活!围着一个男人转?!就因为我长女乃子!我就变成有义务对一个男的负责的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怪我咯?!……”珠黎越来越激动,疯狂地来回踱着步子,她的言辞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粗俗,像一个在法庭上陈述辩词的暴徒。
“够了!”空气中响起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珠黎依旧气血上头,毫不退缩:“我还没说完——!!!”她扯着嗓子吼道。
“我禁止你继续说话!”
珠黎大喊:“我不!”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她生气地转过身,也不管那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