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脑海里有股力量躁动不安,其实是疏桐的意识正在觉醒,但是后来,那股奇怪的感觉,在我彻底站在昧谷的土地上时消失了。
“三年里我也悄悄去过昧谷,验证了这件事。昧谷里像是有什么奇怪的禁制,压抑疏桐的活动。”
破阵顿了顿:“……所以,你想利用这一点来压制疏桐?”
“是。”
“若左师和山鬼谣还在这里,一定不会允许你去那样的不毛之地蹉跎。”
闻言,沈南清垂下眼帘。
——最不该蹉跎的,是那个少怀奇才,本该前途光明的白发侠岚。
她没敢说这些。过去了这么久,牺牲了那么多,这种假设本身就是一种亵渎的奢望。
“假叶上午找过我,催促我传递情报。往后我留在玖宫岭,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那也不应该待在昧谷,”破阵拒绝,“潜伏所要面临的残忍,远超你想象。”
她看向破阵的眼睛,慢慢道:“但是您也很清楚,这是风险最小,获益最大的选项。”
“山鬼谣用一颗神坠和左师的性命才换来假叶的信任。”
“不用神坠。只要一个情报,一个跟无极之渊有关的情报。疏桐本身就是昧谷派来的,现在反派回去,为了不引起玖宫岭怀疑,假叶一定会捏着鼻子认下。
“而且,或许对他而言,他还会为你们相信我传回去的假情报狂喜。”
破阵怔了一会儿:“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是,我也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我原本还打算留在这里,等老师清白回来的那一天。”
破阵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许久,大殿里传来他长叹的气音。
·
沈南清报名了两仪升太极的比赛。
最后一赛,她被判为失败。
沈南清在扶桑广场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癫狂大笑,控诉玖宫岭的不公,然后愤然离开。
当天夜里,她就暴揍了曾经对她出言不逊的侠岚,顺便把他们宿舍的屋顶都掀到天上。
对不起。
沈南清一边踹飞玖宫岭门口的那一排碍眼的树,一边在心中对阳天殿道歉。
她在玖宫岭的门口的空地,用朱砂写下一行十分张狂的大字。
——叛逃者,杀人犯沈南清也,吾将远行!
然后趁着月色,逃之夭夭。
清晨巡逻的侠岚看见这行飘逸的血字,和被打的不省人事的几个侠岚,立刻上报了破阵统领。
这种疑似打脸破阵的行为很快在玖宫岭掀起了轩然大波,阳天殿一夜之间又多了一个叛徒,从此一蹶不振,蒙上了一层惨重的阴影。云丹临危受命,成了阳天殿镇殿使,力挽狂澜,试图将阳天殿带上正轨。
假叶是内心最复杂的人。
他不明白自己安插过去的内应,为什么会被玖宫岭选为内应安插回来。
“这就是你的计划?”他僵硬地捋头发,看着面前的人,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之前对山鬼谣的怀疑真是毫无必要。因为不管何时何地,从同一个地方安插两个内应,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破阵还没老糊涂到这种地步。
沈南清微笑:“这是计划中的一环。
“山鬼谣的叛逃、我被指责为杀人凶手、我所待的殿遭受不公平对待,再加上我当侠岚的时候,那时不时‘下意识’释放出来的一丢丢善意……
“就让破阵坚定地认为,我只是一个元炁暴走、误伤村民,醒来时失去记忆,但是内心仍有侠岚的那份守护的、有充足理由当‘叛徒’的一个——
“——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