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愿违。
舟舟吃饱去看动画片了,林攻玫举起分酒器给沈间倒满,“你那年忽然休学,是为了你母亲吧?”
时隔多年,这些早就不成秘密,沈间点点头,“为了替我母亲找到她的家人……抱歉当时不告而别。”
林攻玫摇摇头,“结果如何,找到了吗?”
“找到了。”
找到了,可沈间依旧没有一个家,每逢中秋这样的团圆日子,只能独自看窗外万家灯火。
这晚林攻玫没有送沈间回去,毕竟喝了酒,不能开车。她想陪他走到路口打车,沈间却摆摆手,说送到这里就好。
“阿玫,谢谢你今晚邀请我来,我很开心。”沈间张开手,虚抱了她一下,掌心都未敢贴上她肩膀,只是很礼貌,很克制的一个拥抱。
放假第二天,温缇开车来接舟舟,林攻玫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跟温缇闲聊说起了沈间的事。
“这么巧?”温缇大概最近被离婚的琐事折磨得不轻,开始信命,“把握机会,我把舟舟都给你带走了,腾出地方,争取早点给孩子找个后爸。”
林攻玫:“他这会儿还以为我结婚了有家室。”
温缇:“那不正好?你主动找过去,要是他都愿意为爱当三,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有些事发生的时候,你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老天都故意。
假期第三天,林攻玫赶到电视台活动现场,才发现这场地离沈间住的地方不远。
直播一搞就是一天,九点多结束时,林攻玫握着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拨通了沈间的电话。
借口很好找——电视台的活动一连四天,明天的直播我还要早到控场,活动场地就在你家附近,能不能借宿一晚?
沈间看见来电显示时心跳就开始加速,现在更是砰然作响,他答得飞快:
“当然可以。”
林攻玫驱车来的时候,沈间刚把牛奶热好。
“客房已经打扫好了,家里有一次性的卫浴用品,睡前可以喝点牛奶,明天早上我做早餐,你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你做的都好吃。”
“那吃小馄饨好不好?虾仁馅的。”
“好。”
林攻玫洗完澡出来,客厅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而沈间还在厨房忙活。
“我以为是速冻馄饨,没想到沈老师是现包。”她走近,看着料理台上的食材和成品,旁边的不锈钢盘子已经快摆满了。
“速冻的可没有我包的好吃。”沈间笑笑,微扬下巴示意看馅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虾仁。”
林攻玫这才注意到沈间下颌处沾了一些面粉,她没多想伸出手替他擦了擦,脖颈处也有一点,她顺势用手背蹭掉。
“沈老师干活不精细,沾得哪都是,是想等下重新洗澡吗?
沈间听这话下意识伸手蹭了下脸,又后知后觉自己手上都是面粉,不好意思笑了笑。
“一个人住,粗糙惯了。”
林攻玫拿起馄饨皮,“很晚了,我和你一起包,早点包完早点睡。”
“不用。”沈间放下馄饨,洗了手握着林攻玫的肩膀推她回客房。
“我晚睡一点有什么关系,反正明天放假,倒是你,明早还要赶去活动现场,就放心去睡吧,皮和馅都剩的不多了,我很快就包完。”
沈间大概是对“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她的胃”这种说法深信不疑,这两天变着法地做各种好吃的,光是早餐就折腾出十几种花样,从南到北,从咸到甜。
其实他也是真的心疼林攻玫,直播活动常常一忙一天,正餐都顾不上,只能见缝插针地吃两口凉掉的盒饭。
沈间知道后第二天就做了些方便入口的小点心,春卷,虾饺之类的,装了保温盒给林攻玫带着,叮嘱她饭点要想起来吃,别把胃给熬坏了。
直播活动最后一天最忙,林攻玫回家后直接瘫在沙发上,本想稍微休息一会儿,谁知道眼皮子渐沉,直接睡了过去。
沈间洗完澡出来看见沙发上窝了个人,叫了两声林攻玫没应,反而是把脸朝抱枕里埋了埋。
沈间摇摇头,回房间拿了张毯子,半跪下来,替她盖上。
毯子拉到肩侧,沈间的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林攻玫熟睡的侧脸,他指尖微动,贴了贴对方微凉的脸颊。
大概是夜晚和灯光太过安逸暧昧,沈间似被蛊惑一般,胸腔中的惦念一点点冲破,引着他慢慢俯身,颤抖着凑近他的肖想。
也许只差零点一毫米,沈间的大脑忽然清醒一瞬,他此刻的举动趁人之危又不合时宜,谴责和自我厌弃裹挟而来,刺得他不得不后退。
而下一秒,原本安静熟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手臂勾住沈间的脖颈,压下他与他接吻。
沈间瞳孔骤张,可身体远比大脑诚实,一寸皮肤相贴便引起更多渴望,本能般地缠上去,只想寸寸吸附才好。
他们早该如此。
多年前逃出深山的那个夜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的庆祝聚餐,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盛夏隆冬无人打扰的家教课……他们都该这样彼此拥抱,以吻告慰。
可偏偏那么多美好的时光,那么多天赐的时间点,他都没能迈出一步,以至于蹉跎岁月,破镜难以重圆。
想到这里,沈间似被天罚一般,又是一道雷劈得清醒,手忙脚乱想要推开怀里的人。
林攻玫却强势得狠,手指插入沈间潮湿的散发,翻身把他半个身子压在沙发上,不依不饶。
沈间偏头躲闪,声音不稳,喘息的间隙唤着“阿玫”企图让她停下,到最后,甚至染上一丝泣音。
“阿玫,不行。”
近乎哭求的声音终于让林攻玫停下,她撑起手臂看着身下的人,沈间偏头垂眸,纤长的睫毛真的噙着点点晶莹光亮。
倔强地不肯坠落。
“哭什么?”林攻玫轻声道。
沈间深吸一口气,此刻他痛苦的不是爱而不得,委屈隐忍,而是察觉自己心里存着难堪的渴望,即使没有名正言顺,也还是想不顾一切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