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璟之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未亮。他很少会在这个时间自己醒来，究其原因，只是他太紧张了。
他耳畔有清浅的呼吸声，时不时有温暖的气息从他颈边拂过，在他心里也吹起一阵涟漪。
只需稍稍侧过一点脸，萧怀瑾就近在咫尺。
昨夜他们不仅重新同睡一床，还盖的同一床被子。
其实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他们两情相悦，又是夫妻，就是比这更亲密的事也做得。
但毕竟……是第一次。
几个月的疏离后突然拉进的距离，让他甚至被自己的心跳声吵得一整夜也没睡熟。
拔步床外的烛光被层层帘幔过滤，在他们之间覆上一层摇晃的浅浅柔光，因此也让他能隐约看清怀中侧身面向自己，正静静睡着的萧怀瑾。
被衾之下他们十指相扣，莫璟之忍不住轻轻磨蹭她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腕，感受她脉搏的鼓动伴着温暖的体温，透过紧贴的肌肤传过来，在他的心池上荡起一层又一层波浪。
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原来是这种感觉。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竟觉得因为贴近着她，被衾里也被她的温度浸染，比平时还要暖，熏得他像微醺一般发起热来。
这样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想要触碰她，拥抱她，甚至是，亲吻她。
莫璟之暗骂自己轻浮孟浪，这才和萧怀瑾互明心意，就开始想这些羞人的事，亏他还自诩是熟读圣人之道的君子。
可他还是没忍住探出手，小心地拂去垂在她脸上的碎发。手指勾过发尾，替她别在耳后，指腹触到她耳垂，软得他心头一烫，却终究没舍得放开。
他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耳郭，边仔细帮她理头发，他们的长发交叠缠绕在一起，铺在枕头上，不分彼此。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莫璟之在心里念起这句词来，他并非不知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依旧如同随时会破碎的梦幻泡影，但至少和她在一起的现在，他心中的的确确已经被喜悦和欢欣充盈。
他此刻只想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即便真的有一天会分别，也不会遗憾。
“……怀瑾。”
莫璟之爱恋地在她耳边轻声念道。
其实自打中元节他第一次念过她的名字，他就一直想要这么唤她。不是天下苍生共同尊仰的皇帝陛下，而是他独一无二的心上人萧怀瑾。
他克制住满心雀跃，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虽然只不过是蜻蜓点水，但已足够让他心满意足。
然而他的目光刚要下移，就毫无准备地与她慵懒的视线撞个正着。
“怀……陛下！”
他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下意识缩回胳膊，板正规矩地躺到一边，赧然不敢看她。
“……您什么时候醒的？是臣吵醒您了吗？”
萧怀瑾尚睡眼惺忪，似是不满暖和的热源擅自逃开，卷着被子朝他身边蠕动过去，将脸贴在他怀里，摸索着重新拉住他手。
“听到你的声音，所以就醒了。”她嗓音沙沙的，似呢喃呓语。
莫璟之松快下来，轻柔回抱住她，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带着点笑说：“果然是臣吵到您了……”
萧怀瑾抬起脸半闭着眼冲他笑：“听到你的声音，想看你的脸，所以就睁开眼了。”
他克制着满心的喜不自胜，道：“臣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她昂着头盯住他颤动的眼睫，说话时唇从他下巴处轻蹭而过：“因为喜欢，所以想看。”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知道他的陛下是这么会说情话的一个人！
莫璟之脸上已经烧成一片，连目光都打着颤儿，不知该落在何处才好。怕自己这幅不争气的窘态落入她眼中，却又怕她移开眼不看他，最后只能在她直白的视线下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所有样子都尽数暴露在她眼前。
他被撩拨的面红耳赤，不好意思接她的话，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另寻话题：“陛下要起身吗？不是还要上朝吗？”
“不急。”萧怀瑾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平日到了时间沅芷和湘兰会来叫她，现下她们还没动静，就说明时候还早。
而且她很享受他的怀抱，虽然才十九岁，但他的胸膛已经颇为宽阔，带着淡淡兰香。交领的睡袍很薄，她能清楚感受到锦帛之下，他漂亮的□□肌理。他领口因她的贴蹭而微微敞开，尽管光线昏暗，但她依旧能窥见他修长精致的肩颈锁骨轮廓。
虽说她自认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是美色当前，她怎么可能一点不动摇，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这么想着的萧怀瑾索性由着欲望，在他喉结处快速地亲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袭的莫璟之正红着脸要找她算账，却见她闭着眼窝在自己怀里，一副装作陷入睡梦中的模样。
莫璟之哭笑不得，也只得任她为所欲为。
可惜清早留给他们温存的时间太短，他们不过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儿，萧怀瑾就险些要推迟早朝，只能匆匆忙忙洗漱用膳，让人传了几个脚程快的宫人来抬轿撵赶去宣政殿。
莫璟之瞧着她马上就要离开，突然生出些焦急不舍，不由拉住她衣角。
“陛下，您……”他初次如此急迫地挽留别人，紧张得有些磕巴：“您今晚要在哪里休息？”
近些天林妙仪刚刚上值，莫家父子又打江南回京，还有拓跋宏等乱七八糟的事，萧怀瑾已经可以预想到今日的忙碌，便道：“今晚大概就在长乐宫。”
莫璟之略显失落，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直率追问：“陛下能常来未央宫吗？”
不要只是初一和十五半个月的等待，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太过漫长。
“好啊。”萧怀瑾答应得很干脆，她对他眨眨眼，笑说：“那璟之呢？璟之会常来长乐宫找我吗？你还没在长乐宫宿过呢。”
这句话就像是邀请，莫璟之面上又泛起绯色，却郑重其事地向她承诺：“臣会的。”
她心情好极，勾住他手，轻捏他手指：“璟之，想见我的时候来找我就好。”
莫璟之任她揉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