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而言,都是修身养性的事。”
这只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他之所以学煲汤煮膳,当然是有目的的。
进宫以来,他受了她不少关照,总觉得自己也该为她做些什么。
前段时间,她才刚晕倒过一次,还有大婚那日,他听说她是因气血不足突发急症,才耽搁了合卺之礼。他知晓她身体不好,平日常饮用滋补的药膳。可过去她每次来未央宫用膳,他从未让人特意照她的习惯准备,反倒是她时不时会带些有趣新鲜的吃食过来。
所以今晚小厨房的人问他要不要准备些适宜雪天的菜肴时,他特意让人按她的喜好备下了一桌菜,抱着想要亲手回馈她的心情,学着炖煮一盅简单易上手的汤羹。
他知晓以她细心,一定会注意到菜品的变化。
所以他想,若是……若是她能喜欢,就好了。
只可惜,她太忙了,没能在晚膳前过来。
好在汤品可以一直煨着,才终于等到她来。
“陛下还没说,您觉得味道如何?”
莫璟之的声音微微扬着,几乎压不住要溢出的期许,她不过微微一点头,他便心满意足的笑弯了眼。
一时间萧怀瑾的全部注意都被他眼中跳跃的光彩吸引,她觉得他漂亮得叫她移不开眼,叫她情不自禁想要更近一些,去观赏,去触碰。
原来如此。
她内里不是不知情爱的懵懂少女,能清楚分辨自己的情绪,所以当下那一瞬间,当对他产生向往的欲望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原来之所以自己会将他看做变数,会因他感到不安彷徨,是因为自己对他,产生了好感。
萧怀瑾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短暂地漂浮起来,像被潮湿温暖的水汽笼罩般头晕目眩,又轻快而充盈。
她早该注意到的,回想起来,这也并不是她第一次对他动心,是她愚蠢地将这份感情简单地看做友情。
可正因她不是不知情爱的懵懂少女,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也不会因为一瞬的悸动而动摇。
须臾的空白后,所有情绪徐徐下落,萧怀瑾克制住自己微乱的心绪,她还有话要问他。
“莫璟之。”她努力使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没有异常,正色道:“……朕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平时从不唤他的名字,此刻她的面容也没有多少欢喜。莫璟之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他能预感到她要问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问:“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有意在躲着朕?”
萧怀瑾注视着他渐渐褪去血色的脸,却没能等到他的答案。
“能告诉朕原因吗?”她再次问他,“还有为什么,今天不再疏远朕了?”
她的语气分明很轻缓,但落在他耳中,无端端显得咄咄逼人。
“……陛下为何觉得,臣是在躲着您?”
看来是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了。
萧怀瑾抿了抿嘴,枣仁汤的甜味还残留在她唇齿间,可她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喝了。
她将陶瓷小碗搁下,停了半晌突然问:“过两日莫弁星要面圣,你想见见他吗?”
莫璟之眼睫一抖,话音略微不稳,“臣为何要见他?”
“因为他要说的事,或许会和你、和莫家、和薛家有关系。”
或许是受刚刚察觉的心意影响,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又问他一次。
“莫璟之,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说出这话的刹那,萧怀瑾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许多情绪,惊愕、恐惧、彷徨、无措,然而独独没有坦诚。
他终究还是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她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至少可以确定,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对他的这一份好感,因此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给自己增添更多烦恼。
她起身的动作有些不自然,“朕今夜有些事,就不在未央宫留了。”
临走前,她在他身侧驻足,和过去别无二致地温声向他道谢。
“枣仁汤很好喝,谢谢你。”
萧怀瑾没有再停留,莫璟之能听到她出门时的呼啸风声,但他失神孤坐,甚至没有起身送她,待他终于像寻着她背影一般走至门前,眼前只余下遮天迷地的漫漫风雪,连她去时的脚印都被盖住,仿佛从未来过似的。
怎么会这样呢?
不该是这样的。
他失魂落魄地踱回桌边,萧怀瑾未喝完的那碗汤还放在那里,他伸手端起来,盯了许久,才伴着叹息,慢慢将余下已经放冷的汤饮尽。
他认真学习,炖煮了几个时辰的汤,冷却之后却只叫他觉得苦。
“主子。”
他正恍神,松琴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跪地奉上一封书信。
莫璟之瞥了一眼,“我已经说过别再把那东西拿来了。”
松琴不为所动,劝道:“您忘了,老太爷嘱咐过……”
老太爷,鹿鸣书院的主人,强硬威严的一家之主,同时也是他的老师,他尊敬又畏惧的爷爷。一年不见,愈发让他觉得陌生了。
他盯着那封薄薄的信,回忆起进宫以来每次信中的内容,又想到萧怀瑾方才与他说的那些话,只觉胸中燥郁苦涩。
再看松琴那副固执不让步的模样,一直压抑着的纠结愁绪一瞬化作怒意,他夺过信件,瞧也没瞧一眼,直接丢入了燃着的炭盆。
“滚开。”他冷冷道。
莫璟之是好脾气的人,松琴鲜少见他这般火气大发的模样。小心觑了觑那已经化作灰烬的信,松琴不敢再多言,只得无声地退下。
莫璟之茫然地盯着那只已经空了的碗,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她会猝不及防地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是发现了什么吗?也对,他自己也清楚,他并不是善于伪装的人,她想查,早晚能查出些什么。
她生气了吗?对他失望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大可以直接治他的罪,为什么不呢?是因为忌惮他莫家的背景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