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瞒不过莫爱卿。”她笑盈盈亲手为他斟茶。
“这么说刺杀江源也是你让人做的?”莫归鸿坐至她对面,因为她垂着头,看不清眼色,叫他更加起疑。
萧怀瑾又是一阵无言轻笑,算是默认了。
还能怎么办呢?她只得承认,要是被他发现她背地里还藏着三万私兵,那可就糟了。裴若青这家伙是认定了她会帮着解决后顾之忧,才敢这么铤而走险,打得一手好算盘,可苦了她了!
“是江大人帮您的?”他指腹沿着杯口滑动,审视的目光锁在萧怀瑾脸上。
“不然还有谁呢?”她状作无辜反问道。
他端起茶盏,却是不饮,像是存心吊着萧怀瑾,故意扬起声音说:“臣倒是不知道,江大人居然也有让江南闹起匪祸的本事。”
江家过去从未有机会布局江南,人脉、资源一无所有;江源带去的兵马又是正儿八经的禁卫军,他们要靠什么促成第二次江南匪乱?
萧怀瑾暗自咬牙,在心里狠狠唾弃了把烫手山芋甩倒她怀里来的裴若青一番。但在表面上,她还是得装出一副从容模样,仿佛只是在与莫归鸿聊一件寻常小事。
“朕确实是让云兮楼也提供了一些帮助,不过具体如何做的,朕可就真的不知情了。”她说得极为淡然,毕竟她说的是实话,她的确对裴若青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一无所知。
莫归鸿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终于低头吞下一口清茶,细细在舌尖品味其回甘。可萧怀瑾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瞳中已弥漫起杀意。
云兮楼他莫家也在盯着,与其一起做生意的薛家更是不会不妨,云兮楼居然有这个本事瞒过他们?那可真是个……不小的威胁。
他知晓再问萧怀瑾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答案,又露出惯常的温善神情说:“陛下也该先与臣商议一番,如此,莫家也好一起为陛下尽一份心。”
言下之意无非是警告她不准再瞒着他擅自行动。
“朕没有告诉爱卿,是因为知道爱卿一定会站在朕这边。朕若是当真想防着爱卿,又何必做这么明目张胆,必定会被爱卿发觉的傻事呢?”
既然在莫归鸿眼里,她已接受“各退一步”的提议,成为利益共体,那她自然是要好好装个样子的:“这种粗活交给他们武官便是,爱卿有更重要的职责。”
莫归鸿期待挑眼,等着她下文。
萧怀瑾愉快道:“爱卿去帮朕吓一吓薛珩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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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门前,江源身着甲胄,领着一众将士将薛府围个水泄不通,引得不少百姓聚在边上看热闹。
他宛若神兵一般,浩气凛然地立于一路诺诺连声送他出来的薛睿面前,公事公办道:“薛老爷,近日本将军会派兵守在府外,你与家中人知会一声,若无允许不得出门,我与刘大人会随时来找你问话。”
对方连连点头,没有不应的。
他随手轻拍堆积在脚边的,存放着各类物件,即将要被当做疑似证物拉走的华丽木箱,说:“至于这些东西,我会派人押回府衙,待调查完毕,若无异常自会尽数返还。”
薛睿一路将他送到门口,不敢有一点反对,毕恭毕敬道:“是是是,大人是秉公执法,我等自当竭力配合,还望大人早日查出真相,好还薛家一个清白。”
江源满意他的识趣,也跟着煞有其事奉承到:“薛老爷如此光明磊落,我也相信刺杀一事绝非你所为,必是有人设计陷害,我定当尽快搜查,一旦捉住凶手,决不轻饶。”
薛睿更是千恩万谢,巴不得江源将自家府邸里里外外查个清楚才好。左右这件事本就不是他做的,就算把薛家翻了个遍,他也是清白的,至于其他不能被外人知的东西,他也早就藏到无人能寻到的地方,只要利用江源,他就能轻松洗清嫌疑,何乐而不为呢?
眼瞅着江源就要上马离去,薛睿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晃着满是横肉的身躯,急急忙忙追上去拉住一侧缰绳。
就这么几步路,他已经喘起来:“江将军,小人还有一事忘了问您,那匪事如何了?”
江源喝止骏马,俯眼瞧他:“还在调查,怎么了,你很关心?”
对方掏出手巾抹去头上的汗,耷拉着眉眼诉苦道:“薛家世代为商,往来各地运送货物时因为那些半路抢劫的贼匪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听说江南的贼匪愈发嚣张,小人这心里也一直放心不下,想问问将军可平定了?”
去年江南的匪乱,是他连同莫老爷子和刘绎制造的假象,可这次不同,是正儿八经闹起了山贼,先不说他自家押送货物的人马已经被抢了几次,他更担心的是如若皇帝将前后两次匪祸联系起来,早晚要查到他薛家头上。
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江源一副不大想透露太多的模样:“还在调查中。”
薛睿闻言更加抓紧马绳,使劲撑开脸上堆叠的肉,瞪住本就不大的眼,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严肃:“将军,您不觉得这匪乱爆发得实在诡异吗?”
江源当即意识到他是在故意引诱自己问下去,这之后大抵还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可在江南,薛家与莫家的根系就像蛛网一般交错延伸,遍布每一处角落。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准他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小道消息,还是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再看。
江源决定先试探试探,他自马上跃下,从居高临下变为与面前人平视,一瞬间好似连周身的氛围都一起变得和善了。
“我对江南的情况不大了解,还请薛老爷赐教,诡异在何处?”
薛睿得他回应,竟流露出几分感动,抓紧他手腕,正色道:“将军才来江南不久,所以不知道,江南从来没有什么山匪的,更别说能闹成这样,连大人您都惊动的。”
江源任他抓着,蹙眉问:“去年不是也有一场匪乱?还向朝廷请兵支援了。”
对方仿佛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还有这回事?小人去年从未离开过江南,哪里听说什么匪乱?将军不信,去问问街上的百姓,便知小人说的不是假话。”
江源盯着他浑浊却透着精光的眼,揣摩着他的意图:“你的意思是两次匪乱,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