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萧合惜。萧合惜见他手中这那把剑,有些惊讶问道:“你......到底还是答应了?”
李舒隐苦笑:“我可有什么退还之余地?”
“可你明知若是你应了此事,朝中局势危也,恐你之性命亦将断送在那园子里!”萧合惜怒气满面。
“阿惜!你我之性命早在白相寺被毁之时就被定好了!如今你还看不清楚,看不明白这一切吗?这惶惶帝都之下,早已有一只巨大之手将我们众人推向那万劫不复之地!”
李舒隐见她仍在死命纠结此事,便也不管不顾开了口,将一切暗中之事一股脑抬上了局面,望还在侥幸的她能够清醒认识事实真相。
“表兄,你是怨我爹爹,也该怨我的。”萧合惜听他一番言论,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被她生生忍住,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翻转。
“我没有立场怨谁。”李舒隐自嘲,握紧了手中那把剑,朝萧合惜颔首之后便独自一人前往太医院。
途至太医院,抬头看着太医院匾额,复尔看了看手中那把金碧辉煌之剑,心中坚定地踱步往里头。
院里管事的见他来了,立马吩咐药童前去后院请太医许大人,随后邀请他步至旧时雨亭,为他沏一杯上好的茶。
见太医许大人匆匆忙忙跑来,管事人才悄然离去。许大人重新沏一杯茶推至他面前,有些讶然:
“尚书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太医院?”他自然不相信这尊大佛平白无故来到这太医院赏秋风,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来这太医院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赵大人,本官就不兜着弯子了,不知大人可识得此物?”
他本是极其厌恶与朝中之人结交,但想到还有事要求赵大人,便卸下身份,只得从怀中掏出宋海意给他的那半截被烧过的阿芙蓉。
太医兀自一楞,反应过来后才掂量着解释:“下官......姓许。”
“此物,下官倒是识得,不过,大人何时对炼药感兴趣了?”许太医见大人面容有些局促尴尬,立马伸手拿过那半截阿芙蓉仔细端量了起来,转移了话题。
“倒也不甚感兴趣,只是见国舅私下常常吸食此物,故而有此一问罢了。”
他刻意提起国舅吸食此物,就想看看许太医知不知道此物长期吸食会造成的后果。
意外的是,许太医并无任何惊讶,反而常态般应了一声:
“倒也是,此物晒干处理之后确实可以吸食,亦可入药。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大人若是为讨国舅高兴,顺安城药馆里随处可买。”
他闻言挑眉,一个宫中太医竟不知此物吸食久了会上瘾么,他不信邪,再次问道:“许太医当真不知此物存在何种祸端?”
太医将半截阿芙蓉放在鼻下嗅了嗅:“这危害倒也有,书中记载过度吸食阿芙蓉可成瘾可致幻,可下官并未亲自尝试过,且看那国舅吸食十年余载并无任何异常,书中记载也不定全然正确,故此民间商户流通此物,亦为大安彰显财力。”
他垂眸敛下眼中波光,看来许太医是知道此物之危害,不过没把它当做一回事,或又顾虑天下商户。
他不动声色端起茶抿了抿,似是无意道:“许太医所言极是,可若是此物祸害无辜又当如何?”
“你我二人并无实证说明此物会是祸害。”许太医不甚理解为何他会纠结此物造成的影响。
自己已是解释得十分清楚,为了阻止他那不切实际想法,许太医提议:“既然尚书大人想要实据,何不自己成为那实据?”
李舒隐闻言一愣,许太医所言无错,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此物造成的危害,而他能够知道此物之危害也是通过宋海意而知。
现在确实缺少实据,若他以身犯险成为实据,一来便可证明阿芙蓉之危害,二来借阿芙蓉通商一事查明国舅私下勾结。
可就是......他将来又会如何?宋海意并没有告诉他,此物成瘾之后将如何救治,可若是他不亲自成为这实据,又该如何查明这一切真相?
他可是答应了宋海意,会替她查明一切,阻止阿芙蓉通商。
早在白相寺一案后成了那无魂无魄之人,如今不过苟活于世,若用他之身躯构建一座清白之桥,那他自甘献上这副残破之躯。
“许太医所言之法倒是有理有据。”他心中已然下了决心,此时倒有些无畏无惧。
"太医院倒还有些余剩阿芙蓉,下官这就为大人取来。"许太医见他点了点头,随即抬手将远处一直候着的管事人叫来,吩咐他取些阿芙蓉与火折子。
“不过尚书大人,万事万物有害有利,有正有反。殿下看见的害处与反处,在殿下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成了利处与正处。”
许太医见他一直探索阿芙蓉之危害,不由出言提醒,眼前这位先皇之子高风亮节,事事为民。
可正是这过于正义之为恰恰成了他断送性命之实,三年前那白相寺一事不就正好证明了此番道理吗?
“多谢许太医点拨。”他颔首回应,心中难免又升起一阵不耐烦之感,他本就恐与人交际,更恐他人站在高处一番教导之词,若不是礼仪傍身,他早就甩脸离去,懒与逢场作戏。
“我与太傅熟交,自是不愿你走上一条漆黑之路。”许太医想起白相寺时,王太傅一身孱弱老骨头站在殿下对面,声声祈求他回头是路场景,心中不免唏嘘。
李舒隐见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当下也是软了三分心肠,语气变得有些柔和:“当年......”
“二位大人,东西取来了。”
取东西的小厮将东西放置石桌之上,一声突兀之音打断了他刚刚想要说出口的话,他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许太医将石桌上处理好的阿芙蓉拿了起来,塞进一个烟斗之中,后又用火折子点燃另一头,见烟斗那段燃了起来,丝丝烟雾冒了出来之后才递给了李舒隐。
李舒隐在见到此物时,终究还是犹豫了。此物危害祸大殃国,若他穿着这身紫衣官袍吸食此物。
这恐是对百姓不义,对百官不仁,对天下有罪,对山河有愧。
纵使他残破之躯亦不能深陷囫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