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明天就是皇后的瑶池宫宴了,这些年,皇后得势,盛宠不衰,她唯一的儿子又是太子,风头无几,宫里无人能够与之争锋。
她先前说不去了,她爹很轻易就应了,她也就没有细想,皇后的宴会,邀请一个臣子家眷本还是感恩戴德光宗耀祖的好事,而她们家说不去就不去了,这么明晃晃打皇后的脸,而这样的事,一定不止这一件。
虞家,在某种程度,当真是逆了皇权。
“春雨,你去替我选一身衣服赴宴。”
春雨茫然“赴宴?小姐要去哪家的宴会呀?”她也没有听说谁家有宴会啊。
虞南意一字一句,眸光沉沉,轻声道“宫宴。”
“可是小姐不是——”
“别那么多了,快去!”
春雨快速从虞南意的衣橱里翻找出了三件衣裙,都是鲛纱所制,在灯光下也溢出七彩色泽,美丽非常,千金难求,只一眼,虞南意便道“这些都不穿,找一些得体的,低调些的。”
春雨犯了难,一时不知道虞南意所说的低调是指样式还是布料。
虞南意索性摆摆手自己去找,她翻箱倒柜才找到那么一套淡蓝色的衣裙,颜色不扎眼,料子也普普通通。
她满身疲惫,冲春雨道“春雨你去回禀母亲,说我明日想去宫宴了。”
虞南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拒绝了晚膳,就那么抱着那套衣裙,在窗前枯坐了一夜。
她脑子昏昏沉沉地想了许久,该如何两全。
天亮之际,白秋推门而入。
“意意。”
她看见整齐未动的床铺,和在窗前跪坐的女儿。
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严母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心疼,白秋也一夜没有睡。
她走上前,摸了摸女儿冰冷的手,握在手心,“一切都不必你担心,我和你爹爹都会解决的。”
“宫宴你去不去都无所谓,你不要有负担,好吗?”
她语气温和,怜爱地看着女儿。
她越这样,虞南意越慌张,可是她面上却仍旧乖巧,不动声色,她靠在母亲怀里,低低应了一声,“好。”
白秋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虞南意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安然地在母亲怀里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日近黄昏了,宫宴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
虞南意换好衣裙,春雨给她梳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发式,虞南意对着镜中人端详片刻,想了想还是从妆奁里拿出了一只玉钗戴在头上。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一向的打扮都不喜欢太过素净,如果她突然打扮的太寡淡,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打草惊蛇。
一切就绪后,虞南意整理好情绪,和白秋一起前往宫中赴宴。
马车上,白秋一如往日,当家主母的威严不容忽视,她端坐于座上,一身月影绸长裙,外头披着素白披风,不失体面,也不会过于张扬喧宾夺主。
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早晨的事,白秋说,“去了宫里不比在家里,你万事都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跟在我身后就好。”
这些年虞南意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自从那次太子落水被虞南意救起后,因为皇后的态度,虞家夫妇再也没有带她进过宫。
“我知道了。”
这一路上,白秋想了许多,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只是路就那么长,她再怎样祈祷,皇宫也近在眼前了。
“虞夫人。”
白秋和虞南意下了马车,迎面走来一个身着暗紫色诰命夫人衣袍的妇人。
是贺汀的母亲。
“贺夫人。”白秋脸上挂着笑容,全然看不出任何不对,虞南意跟在她后面,喊了一句“贺伯母。”
两人寒暄一阵,贺夫人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虞南意身上。
“南意啊,好久没见你来家里了,是和贺汀吵架了吗?”
白秋笑着,眼底波澜渐起。
“没有,我……”
“女儿家年纪大了,她快要及笄了,多少该注意些分寸。”
贺夫人掩唇笑道“是是是,也是我不知礼数了,竟忘了这遭。”
“不过伯母还是很喜欢南意的,伯母没有女儿,南意没事可以多来看看伯母,伯母可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呢。”
“好。”虞南意应声。
贺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主打的就是一个被动,她今天要做的,就是少说话,降低存在感,让人挑不出错,让皇后挑不出虞家的不是。
白秋眼波流转,瞬间明白了贺夫人的意思。
她说虞南意把虞南意当做女儿,这是在撇清虞南意和贺汀的关系,贺汀和虞南意一直以来出双入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两家一直有结为姻亲的想法,贺夫人如今来说,她把虞南意当女儿,便是贺汀把她当妹妹。
以后虞家出事,旁人拿此事来说道,便以兄妹之情为托词。
她默默拉过女儿的手,四处望了一周,“贺汀今日怎么不见来?”
贺夫人不动声色,“这孩子顽劣,先前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爹去寻了,晚些时候过来。”
皇后设宴,邀所有大臣的妻子,男女座席分开,男席由太子做东。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宴会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给太子相看未来太子妃,二是为稳太子朝中权势,拉拢太子党。
虞南意到时,席位坐得差不多了,她扫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温夫人和温岚,虞家座席位在最前方,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可皇后依然如此安排了。
白秋解下披风入座,周围夫人除了贺夫人,几乎没人过来搭话,往日里和虞南意玩的不错的,能说上一两句话的官家小姐们,此刻也不如从前一样围过来,而是各说各的话。
变化如此明显,看来朝中早就互通有无,圣上意思昭然若揭了,虞家可能真的危在旦夕了。
白秋在座位上端坐,全然没有为任何人影响的模样。
“皇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