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之大半夜起来冲了凉水澡,凉水冲走身上很久不曾有的烦躁,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倒不曾想真的如甄御医所说会慢慢恢复,还好江涵月没有同意他退婚。
不然为了子嗣母亲非逼他再和别的女子成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他恢复了身子,是该好好对他的妻子负责,不知江涵月心中如何想他,愿不愿意真的和他成为夫妻,他胡乱的想了许多才迷糊睡去,最重要的是明日起再不喝母亲的汤水了。
江涵月昨日在顾敏之鼓励下才鼓足了勇气,如今她能心不跳脸不红同顾恒之坐下说话,可要亲近实在太为难她了。活了两辈子的她居然和男人牵手过都没有,这叫她如何去亲近。
顾敏之路过后花园就见她托着腮呆望着湖水里的游鱼。
“满满怎么了?恒之出去了吗?”在外顾家人自觉不叫顾恒之的小名。
“姐姐。”江涵月听见顾恒之的名字就想起自己昨夜的大胆,她红着脸又看向湖水。
顾敏之看她样子哪里不明白,两个生疏的人结成夫妻,偏生遇上自家弟弟自小不知风月,娶妻也是自小定的婚约,从来未见他和家人外的女子相处过,他那院子没成亲前,不要说女子,就是只雌鸟都没有,男欢女爱要等他自己领悟怕是下辈子都等不到,可要叫女子先主动,也是难事,也许是自己和母亲太着急了,为难涵月了。
“你别总听母亲说的抱孙儿,这孩子又不是说有就有,我嫁去将近一年才有了这孩子。你如今多和恒之说说话就好,有些事不急于一时。”顾敏之抚上小腹,心想攻身不如攻心,弟弟少的就是这七情六欲,所以才这么不近人情。
“姐姐,我是觉得夫君好似不喜女子亲近。”江涵月到底没办法说出断袖两字。
“他自小性子老成,父亲对他管教严厉,他又爱武成痴,父母亲希望他能读书考举,他自小违抗父母,后来偷偷跑去参军,博出了功名,好在遇到太子赏识他,父亲也就随他去,不然他们一年说不了两句话,之前我也总爱劝他读书,他倒是和我也生疏了,小时候还能凑我身边叫我姐姐,如今总是一人,他只是少和女子相处,不喜女子怎会和你成婚?
好在你嫁进府中,不然他回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顾敏之如今也有些后悔当初和父亲母亲逼迫弟弟读圣贤书。
“夫君想必挨了不少打吧。”江涵月想起他背上的伤疤,她之前以为是上战场受的伤,现在看来有些还是顾侯爷打的。自小被逼着做不爱做的事,他离家那时怕只有十五六岁。少年时遇到太子,才会对太子有那样的孺慕之情。
“哦,是啊,几乎日日挨打。”顾敏之想起弟弟挨打时那个死倔的模样也很是头疼,希望他如今娶亲了能改一些。
江涵月和顾敏之谈了些顾恒之小时候的事,心情有些沉重,看他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他挣扎着反抗走自己喜欢的路,倒是比她吃的苦还要多。
顾恒之今日拒绝了顾母为他炖的汤,他再喝下去得着火了。顾夫人自然生气,想着这儿子连喝碗汤也不愿听她,这一身反骨也不知像谁,这又不能灌他喝,浪费她一片心意。
书房中烛火光明,顾恒之忍了母亲的几句气话,他嘴拙舌笨不会哄人,气的顾夫人直把他赶出来,他径直回书房,刚打开案宗抄录几个字,门扉就被轻叩响。
“进来。”这个时候谁能来敲门顾恒之自是知道,只不让人进也说不过去。他见果然是江涵月,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散发着热气的碗,怕是母亲还不死心,又叫了江涵月来给他送汤,他正想待会打发她回去再把汤倒了。
“夫君,这是我熬的莲子羹,你试试看。”江涵月杏眸带着热切期盼望着男人。
“好。”原来不是母亲熬的汤,顾恒之想说不用了,出口却是好,他撇开眼不去看那双星光点点的眼睛。她今夜穿的不再清凉,鹅黄色襦裙在烛火下更显温婉。
“夫君在写什么,我虽诗书不精,平日在家经常抄写经书,夫君若是不嫌弃,我帮你抄?”江涵月一手小楷也是被逼下功夫练的,沈氏总拘着她做女红,抄经书。那些蝇头小字一抄便是一整日。
顾恒之看了眼自己抄的,龙飞凤舞,一页纸抄写不下几句话,让江涵月抄写倒也可以,免得他这字迹潦草别人看不清。
“呃,也可。”顾恒之起身,让她坐下。
江涵月坐下,椅子上还有他身体温度,她小心的挪了下。看桌上的字刚劲流畅,试着小心翼翼写上自己四方板正的字体。
顾恒之怕她看不懂,站她身旁,一遇到她停顿,他便念出口。
男人身上平淡的松木香环绕在周围,江涵月被他盯着,手微微发抖。
“夫君,莲子羹可以吃了。”
“嗯。”顾恒之见她字写得比自己工整,便转身端起碗,一入口,莲子软糯,不会太甜,他两三口吃光。他也感到站她身旁,她不自在。
转身拿起书架上的书坐在一旁,俩人一人抄书,一人看书,只有翻书偶尔沙沙声响,这般宁静的时光让顾恒之觉得,娶妻似乎也还可以。
“夫君这个案子是什么意思?”江涵月抄了一大半,还是没理解这些字组合起来的意思。。
顾恒之今日抄的案宗是为了政绩草菅人命的审案,他把书放下,简明扼要的说给她听。
江涵月听罢点头:“夫君和太子真厉害,这个范大人本来就是为百姓父母官,却为了自己私欲草菅人命,还好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嗯。”顾恒之听她说,也没去纠正她这案子是他主审,南方水灾,皇上命太子前去赈灾。
江涵月问完又低头抄写,烛火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黑影,顾恒之见她神情专注,又比昨日少了份娇态,这女子倒是有趣,每日都不一样。
不知不觉江涵月把一卷案宗都抄誉完,她轻吹了下,顾恒之也过来,整页大小一样的字体,笔画分明,和他之前抄的对比太明显。
“夫君,我能借你几本书看吗?”江涵月抄了这些案宗,却完全不了解所云,她想靠近夫君,最起码得和夫君有几句共同话题,这勘案破疑她是一窍不通。
“书架上你自己挑。”顾恒之看墨水干了,他低头把江涵月写好的收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