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双拳紧紧地握着,指甲都扎进了肉里。她很想狠狠地扇蒋含秋一巴掌,但是她没能抬起那只千斤重的手。记不得自己怎么走出蒋含秋的家,一路上恍恍惚惚地走着,她没有方向就顺着路走。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只有好奇心重的人才会多看几眼这个蓬头垢面、目光呆滞、行动拖沓的女人。因为苏念穿着拖鞋出来的,脚趾的指甲已经磕碰的渗出了血。
早晨走到中午,中午又走到下午,中间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发呆。精神世界极度混乱的她也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在太阳快落山时,她才打了一辆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从她离开,吴严和蒋含秋一个联系她的电话都没有,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没有过交集的三个人。
全身瘫软的苏念随意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时间久了好像能听到和吴严在这个屋子里曾经一起聊天时的那些话。细碎的话题总能聊得热火朝天,对共同的未来充满期待和干劲十足。他们从决定同居时,就挑选了现在这间老房子。因为地理位置不算好,房子老旧小,所以租金便宜也不在乎房子是否破旧。
这个小小的家被布置得很温馨舒服。他们自己动手粉刷了墙壁,买了一些简易的家具和二手的电器,其他生活用品也是简单至极甚至是废物利用。但是苏念认为家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在厨房,所以她花了很多钱在厨具上。哪怕一个勺子一双筷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再加上她喜欢制作蛋糕和甜点,所以大手笔地配齐了制作设备,有空的时候就自学甜品制作。
在吃上很执着的苏念其实非常渴望一份完整的家庭生活。从一家人讨论吃什么到一起买菜一起做饭,简单美味的饭菜摆上桌,然后面对面吃饭聊天,洗碗收拾利落后又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到最后相拥而眠。
这些都是苏念爸爸离开家后她最期待的事情。苏念的妈妈在离婚最初的那段日子里一直都很压抑,她的不快乐始终都挂在脸上,哪怕是对自己的女儿也总是情不自禁地就会流泪控诉自己的不幸,被渣男抛弃被伤害。所以在苏念的眼里,妈妈非常得脆弱可怜无助,她应该是妈妈的保护伞,她应该要照顾好妈妈。
她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向妈妈提过多的要求,尤其是暂住在姥姥家和舅舅舅妈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更加谨小慎微,只要放学回家都要先帮着家里的大人干活。所以慢慢地她学会了各种家务活,尤其是做饭的手艺突飞猛进。
日久天长,妈妈的这种怨恨也成了苏念对爸爸的恨,她觉得都是见异思迁的爸爸害得她这么悲惨,别的同学都生活得那么轻松美好,自己却要承担不属于自己这个年龄该有的责任。
于是她开始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做梦,幻想自己将来有份体面的工作,嫁给一个深爱自己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买一所可以看见阳光和花园的大房子,她要非常幸福,让所有人都羡慕自己。
只不过,事与愿违,现在她受到的侮辱不比妈妈当年受到的打击少多少。
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活了这二十几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好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竟然冷血地向她心口插进一把尖刀。那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朋友?是遇到吴严后“朋友”这个词才开始变味了吗?难道爱情真的能有这么大的魔力改变人性吗?既然他们已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不能不留痕迹地让自己退出呢?非要从头到脚的羞辱。
迷迷糊糊中,苏念脑海里和耳边仍旧混乱地回荡着她和吴严的谈笑声,但是渐渐地还混入了一些奇怪的谈话声。一些不是她经历过的,像是某个电影的场景,又像是朋友间的对话。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一个年轻优雅的声音问。
“不知道。”这个声音干脆,听起来有些熟悉。
“也许根本就不会回来的。”年轻优雅的声音透出一种冷淡。
“不会的,他给我写了信,我知道他会来的。”干脆的声音带着坚定。
“你也不认识几个字,怎么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他画给我看呀。”
“哎……那你要怎么回信?”
“我也画画给他呀。”
“那你们画了多少封信了?”
“他写给我一封我回他一封。”
“啊……这么多年才一封啊。”
“一封很少吗?”
“嗯……对你来说不少了。”
“嘻嘻嘻。”
“哼,你真是傻得没救了。”
“哈哈哈哈……”一阵开心地笑声穿透了空间。
苏念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她睁不开眼睛似真似幻地感受着身边的穿插的情景。
“吴严,明天去我妈妈家吃饭别忘了。”幻境中苏念提醒着吴严。
吴严回应她的声音又远又模糊,“明天我要出差了,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又要走吗?这个月你已经出差好几次了。”
“没办法!”
“公司难道没别人去出差了吗?”苏念有些埋怨。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多得就能吃香喝辣!”吴严摇头晃脑地说。
“哈哈哈哈,财迷。”
“我可不是财迷,你才是见钱眼开,爱财如命呢。”
“哟呵,说得好像你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似的。”苏念不屑地说,“对了,好像过几天含秋也要出去玩,真是会投胎的人。”
吴严一顿,“她说去哪儿玩吗?”
“不知道,她说出去散散心没想好地方。”
“噢,她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还需要去散心。”
“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明白。”
“呵呵呵。”吴严只回应了几声干巴巴的笑。
苏念并不知道吴严的笑声里藏着多少心虚多少忐忑多少欺骗。
“阿念小姐,你读的书多,再多教我些字吧。”
“你认那多字干嘛?”
“我也想读书。”
“读书无用。而且你将来嫁作人妇,总归是洗衣做饭养儿育女,做着同现在一样的粗活,哪里还有心思做个斯文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