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夜落了雨,地上还有些湿滑,您可还要去听学?”
“无妨,秋雨梧桐叶落时,那秀园风光最好不过,锦心,可还记得今日都有些什么课?”秦妩擦着口脂,神采飞扬。
锦心略一思索,回答道:“今日是初三,是射箭和书画。”
“都是殿下喜欢的课呢!”锦玉兴奋的收拾着书箱,不由得感慨:“这加封可真好,从前那些课都跟天书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再看看现在,听说殿下要重新回去,还专门重排了课,每日都有殿下喜欢的呢!”
“殿下喜欢的,哪里是课,分明是人。”锦心打趣一声,捡起了桌上最夺目的一支红宝石宫灯花丝簪,“今日殿下还是戴这一支吧,文人爱风雅,武人爱姝丽,殿下以为呢?”
“嗯”秦妩轻哼一声,偏了头来任她打扮,把玩着昨日新染的圆润指甲,望向了窗外清澈的天空。
她与霍谨那点事,实在瞒不了锦心这个人精,不过自己的心腹心中有数也好,如此才能为霍大人大开方便之门。
自前些日子她说无聊想去听学,小皇帝就派人重新安排了女学的课程,某人还自动请缨的去做了教习师傅,只是魏昭然好好一个六品侍御史不好处理政事,何必一头扎进这学堂做书画教习呢?
不过也罢,他那张招风的脸往那里一放,自然有众多贵女去缠他,也省得她花心思支开旁人,又或者,她该将他那心上人表妹也招进女学来,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长华郡主成了疯子,秦妙清远嫁,前些日子又许多人定了人家专心备嫁,这女学里又换了一批生面孔。
秦妩势大,与她交好的顾云念和令婉仪自然也成了众人簇拥的对象,只是顾云念冷淡,倒是为难了那曾经畏缩的小姑娘与人交际,如今也有了些处变不惊的风范。
秦妩进秀园时,离开课还有一炷香,在顾云念前桌坐定,她半靠在手边的书案上,眼波流转,端得是无双的风流。
“可莫要再看我了,你这眼神,我实在顶不住。这万种风情,还是留与你的霍大人去说吧!”顾云念从桌下拿了一块糕点,盯着瞧了半晌,这才压下了心头那股燥热劲儿。
秦妩媚骨天成,完美的继承了母亲艳丽的容貌,又多了些父亲身上凛然如冰雪的冷清,秾艳而不俗,高傲而不蔑,那一双眼莹莹生辉如秋水寒星,欲说还休,实在是勾人。
从前还好些,这近来……她都流了两次鼻血了,也就是那一位是宦官,应该是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不然怕是魂都能让她吸走。
“我同你是想说,婉仪是不是快要及笄了?”
“好像是下月初二,我这正愁要为她备什么礼呢。”
“下月初二。”秦妩沉吟了一下,为难道:“与帝后同日生辰,帝后的婚仪因为战事从简,陛下有意补偿,这入宫后的第一个生辰定然要大办,如此,她的笄礼哪里还有什么宾客了。”
闻言,顾云念也不由得发起了愁:“她前些日子还念叨呢,就要及笄了,欢喜得不得了,一生一次的大日子若是耽误了,实在遗憾。对了,小五,你当初如何行的及笄礼?”
“那时在冷宫,没什么长辈,只有他和陛下,用的钗子是他亲手削的,发也是他绾的,赞者摈者都是陛下,那乐曲是他用柳叶吹的。”
说起旧事,秦妩也不知是该感慨当日的寒酸,还是为那独特的体面骄傲一二,能驱使这天下如今最风光的两人,她也算是独一份吧!
“还真特别。”顾云念感慨一声:“我当初及笄,人手倒是多些,寨子里有位全福的奶奶给我做正宾,许多美貌的小娘子争着帮忙,最后奶奶给我选了个会乐器的做执事,结果竟然是唢呐!差点就给我送走。”
秦妩听着她这故事,不由得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笑得几乎伏在了桌上,环珮轻碰,叮叮当当,柔光落在她的雪肌上,映得那眉目婉转如画。
笑够了,秦妩不由得又想起了正事:“正宾我原本是想请冠军侯夫人,她是有名的全福人,赞者有我,摈者有你,至于执事可请沈太傅的孙女,可如今撞上了帝后的生辰,这人怕是不好请。”
“是啊,一个是帝后寿辰宫中设宴,一个是太医家的庶女,那群人以后怎么选择闭着眼睛都知道。”
“倒也未必。”
两人抬头,只见身侧一抹素白,少年玉簪束发,清峻典雅,他看向秦妩,温和一笑:“殿下当知晓,我魏氏一向远离这些复杂人情,若是殿下不嫌弃,家中舅母乃是全福之人,表妹南珠也是精通音律。”
魏氏夫人,身为嵩山书院院长的妻子出身名门,德高望重,如今父母仍在,膝下儿女双全,夫妇两人恩爱非常,也是一段佳话,若不是顾及魏昭然,她从前也是动过请她为令婉仪做正宾的念头的。
秦妩和霍谨的情义,顾云念十分清楚,如今再对上魏昭然这个准驸马,她总有些莫名的心虚,只能将看向秦妩等她做决定。
那是一个女孩一生一次的大事,若是不体面些,日后都要为人诟病,尤其令婉仪是庶出,嫡出的姐姐嫁入高门,昔年的及笄礼尤其盛大,免不了被拉出来比较。
秦妩思忖一瞬,起身行了半礼:“那就有劳魏大人了。”
“殿下何必同我客气。”魏昭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青瓷瓶,放在了秦妩桌上:“那日见殿下画海棠,荼白略差了些,前几日制了些,殿下不妨再试一试。”
“大人应知,本宫爱绯色,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不要明珠错投了。”秦妩推拒道。
“魏大人亲制的荼白,那可是画圣汪先生都赞叹的颜色,得飞雪之神韵,聚月华之风采,揽百花之纯净,具白玉之光华,也不知可有机会见识一次。”
“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听说以往这荼白只赠煜公子,殿下怎么还拒绝呢?”
魏昭然似乎并不在意秦妩的拒绝:“殿下爱朱红,却也不妨碍留下这一瓶荼白,若是殿下哪一日看倦了朱红,保不齐就喜欢了呢?”
一瓶颜料而已,见众人都在议论,秦妩也收了继续与他拉扯的心思,“那就谢过魏大人了,只是我认定的东西就是一辈子,魏大人该寻的是真正的知己。”
眼见到了上课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