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实在是人生乐事。
秋露白清甜凛冽,入口清冷,花香馥郁,仿佛含雪饮冰,可下了肚,却又是别样的炽热烈性,引得人放不下这杯盏。
“这秋露白乃是采集了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白雪,配上六月天里荷花上的露珠做引,以桃花为主料,辅以十三种四时之花酿造,入口冷清绵柔,可性却烈得很,两位娘子还是不要吃的这样急,怕是要吃醉的。”
说起这清风楼镇店的好酒,小二尤其骄傲热心,秦妩笑笑道了一声不妨事,转头让锦心给了打赏。
没有了那些外人,顾云念也不再拘礼,只拿着那炙鸡腿悠哉悠哉的啃,一口甜香微辣的鸡腿,再一口余韵悠长的美酒,当真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事。
“小五,你说婉仪那小丫头及笄,我送些什么东西好呢?总不能就送银票吧,若是说别的,我那里也就刀叉晋级斧钺钩叉好些了。”
闻言,秦妩好笑的摇了摇头:“哪里能送那些东西?衣裳布料,钗环首饰,哪个不行?若是说她喜欢,医书药材怕是更得她心。”
“对噢!”顾云念捧着通红的小脸,眼神已然有些迷蒙:“小五,你真聪明。那你呢?你打算送她什么?”
“兽园那边刚得了一窝小狸奴,通体雪白,毛色澄净,很是可爱,算着日子也该断奶了。”
令婉仪是庶出,又生母早逝,不得父亲重视,身边确实冷清,如今虽然有了郡主的俸禄名头也有了人巴结,可却也没什么真心人,只能一头扎进医书里。
养个小玩意儿倒是不错的,能打发时间,还能寻到些生气,那一窝本是兽园养来讨好她的,实在可爱,只是她如今怕是没有了豢养的心思。
正出神,却听得门外脚步声,而再听那攀谈的男声,却都是熟人。
“子安,你那里可还有制好的荼白?”
“还余了一些,怎么,言臣兄又要画那桃花美人图了?让我算算这是第多少张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得见这神仙妃子的真貌。”
沈煜淡声一笑:“总有那一日的。”
两人说笑着走过。门声响动,隐约可知就在隔壁。
“小五,我去一趟茅厕,再多点几壶酒等我。”顾云念说着起身出门,脚下的步子却是已经有些乱了。
秦妩有些不放心,正要喊人陪她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许久,都不见顾云念回来,秦妩终于再坐不住,起身出门喊人,刚一出门,倒听得旁边传来的动静。
那连呼吸都沁着桃花香味的姑娘跌进怀里,少年瞬间僵直了身体,随即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顾小姐,你喝醉了。”
他的声音还算平稳,语气语调都一如平日里的淡然端方,可只那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无声的昭示着他这一刻心中的参天波涛。
“胡说!我没醉,你看,这是二,对吧,是二!”顾云念听着他说自己醉了,不满的又凑上前去,拉了他的手,掰出了两根手指,一双迷离的眸子透过指尖缝隙,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张冷清俊俏的面庞。
“嗯,你……你怎么有点像那谁,谁来着?”
她是真的醉了,平日里挺拔硬朗的身段如今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沈煜半托着她有些为难。
纵然她不是拘泥于俗礼的女子,可到底是个清白的姑娘,他若是扶住她,让人看到免不了有损她的清誉,可若不扶,怕是就要跌在地上跌疼了。
沈煜僵着不敢动作,顾云念却是无所顾忌,只见她手指微颤,眼见就要勾上沈煜的下巴,似乎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见状,魏昭然忙拿起手中扇子挡了过去,“郡主,听说您今日是要同殿下一起去家中,您在此处,殿下可知晓?”
听他提起秦妩,顾云念的眸光清明了些许,“不对,小五呢?”说着,她将眼前单手扶着自己肩膀的男人拨开,皱了皱眉,“你说,你把我的小五藏到哪里去了,不说,我揍你哦!”
“我在这里!”秦妩暗叹一声,忙敲门而入,快步走到沈煜身边,将歪斜的顾云念拉进了怀里,虽矮她一头,扶得有些吃力,却也将人稳稳的扶住了!
“实在抱歉,打扰了两位的雅兴。”秦妩微微颔首,甜糯的声音里带了些窘迫无奈。
往日里常听她说旧时喝酒吃肉,宴会之上又从没有见她醉过,她实在是不知道顾云念的酒量竟然只有这么浅,醉得又这样彻底。
看着秦妩,看着她那张国色天香的脸,顾云念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欺身过去压得秦妩一个踉跄,还不忘食指轻挑的抬了她的下巴,笑得有些痴迷:“美人,你真好看!”
又是这话,沈煜忍不住拧眉。
见到他的神色,也知他的心思,秦妩忙解释道:“秋露白入口清甜,后劲儿却大,一时贪杯,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无妨。”魏昭然上前一步,笑得温润:“少年轻狂,何妨一醉,只是清风楼人多眼杂,顾郡主如今怕是行走不便,不若殿下稍坐,我去要些醒酒汤来,等顾郡主醒醒酒再离开。”
秦妩无奈,只能道了一声:“有劳。”
安置了顾云念在屏风后的榻上吹风小憩,秦妩也坐回了桌边,她是万不能将顾云念一个人放在这里的,虽知这二人皆是君子,可姑娘家的名节却是更紧要的。
一桌三人,各怀心思。
往日里都算得上熟识,似乎什么都能说,可却又似乎什么都不能说。
秦妩低头吃酒,瓷白的杯子半透着微光,映衬在她粉嫩的面容上,她翘着艳红的指头指头拈杯,狭长的眼睫颤动,不紧不慢的品着美酒,眼底无尽风流。
魏昭然看着她,不由得又有些痴了。
“舅父府上的厨子有几道极拿手的饭菜,殿下今日怎么没有留下用膳?”思忖半晌,魏昭然才寻到了个不突兀的话题。
秦妩转腕举杯,“是用了的,只是有些东西实在不合口味,吃不惯。”
魏昭然并不在意她的冷言:“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听说殿下喜甜,母亲有一道金陵丸子做得尤其地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