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生辰当日被禁了足,还当真是古未有之。
面对肖固带回来的一应证据,小皇帝面色凝重,在御书房铺枯坐了一夜,却仍旧不知该如何是好。
翌日,秦妩起身就接到了肖固送来的圣旨——让她调查沈妃小产之事,肖固和霍谨从旁协助,这一时间将三人都架上了火来烤。
虽然是后宫之事,可前朝却也吵开了,林沈两党剑拔弩张,徐相冷眼旁观,沈太傅忧思国运,还有那好事的官员催着小皇帝绵延子嗣,一时间乱成一团。
沈妃小产真相如何,霍谨心中有数,也知秦妩只是个被借身份处置皇后的摆设,至于肖固虽不及霍谨耳聪目明,却也在宫中经营许久,并不全然相信沈妃那楚楚可怜的无害模样。
踏进凤仪宫,林灼华端坐主位,雍容端庄,一如往日。
见三人进门,林灼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边,泰然自若的看向秦妩,“公主不妨先尝一盏龙凤团茶吧!”
肖固立侍在秦妩身后,霍谨则走到了一旁径自坐下,颇有几分招摇味道:“听说以后这里的密云龙极难得,不知本督可能讨上一杯。”
“大人客气了。”帝后颔首,一旁的宫人立刻奉茶,霍谨捏着茶盏转了转,看着那清亮茶汤,眉宇间一片冷淡。
林灼华看着他,沉静一笑:“大人不吃茶吗?”
“本督怕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霍谨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笑意,笑得人心底发寒。
林灼华笑容一凝,屏退了左右,重新捧起了茶盏浅品一口,端在手心里向前一推,遥遥的推向霍谨的方向:“督主大可放心,本宫的凤仪宫没有那样的龌龊东西。”
“娘娘还真是有大家风范,那您可知如今外面又是个什么光景?”霍谨问道。
林灼华微微提高了声音:“与我何干?本宫清清白白,那些污水也落不到我这凤仪宫。”
“那娘娘就守好这凤仪宫,让它永远都不要有脏东西。”霍谨饶有兴致的和她打着哑谜,端起茶杯浅品一口,阖眸道:“确实是好茶。”
不曾盘问,不曾搜查,甚至不曾提起。
这一桩事,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林氏势大欺主,沈氏伙同蜀地,都是大秦的隐患,而不论动手处置哪一个,都会放任另外一个做大,打破如今这个微妙的平衡。
前一夜寻来的证据,说是证据,不过是那宫女入宫前曾是林氏的奴婢,可却没有什么家人供人拿捏,线索并不分明。若是再说,也不过是那暗藏玄机的膳食单子,可连带凤仪宫用的也是一样的东西,听花阁也有小厨房,单凭这些根本根本定不了罪。
霍谨猜测,大抵还有旁的,不过这一位身强体健的昨日突然受惊昏倒回宫,应该早就处理干净了,如此才能气定神闲的等他们到来。
沈妃是个狠的,帝后是个机警的,这针锋相对的戏码,实在精彩,若是没了,这宫闱未免寂寞。
秦玖怕是也就打得这个主意,将这恩怨就卡在两家之间,沈策一身孑然,只这一个妹妹疼爱得紧,知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必然不肯放过林家,而两家互斗,彼此消耗,实在是最好不过。
他只是恨那小狼崽子推了秦妩出来,不论她帮了哪一方,最后都要被另一家记恨,如此便迫着自己出手,把这尾扫干净。
帝王心术,徐相教得当真不错。
沈妃小产,帝后禁足,宫里的两大巨头倒下,一时间妃嫔们也是人心惶惶。
秦妩每日除了去女学,就是待在扶光殿里,实在是懒得理会那些没有尽头的争斗。
沈妃出了小月子之后,整个人都仿佛萎靡了下来,还动不动就抱着那些小衣服垂泪,引得小皇帝心疼不已,只能寻了各种法子哄她开心,频繁的找了她从前熟识的女眷进宫陪她说话。
说来也巧,不知怎的,那些宦官家的贵女媳妇沈栀都不大理睬,倒是独独魏南珠得她青眼,一月总要出入宫闱七八次。
一时间,魏南珠倒是成了京中红人。
秦妩不愿多见她,连带着连御花园都去得有些少了。
“诶,说起来,公主府好像已经准备妥当了,钦天监也定下了公主出降的日子,也不知道这未来驸马爷是何模样?”
“可俊俏了!我那日路过御书房的时候见过,跟话本子里的谪仙一样,要我说,也就长公主那么漂亮的美人才配得上了。”
“嗯,不过听说驸马爷却是不喜欢公主呢,只是因为皇上有意撮合,才勉强同意的。”
“不能吧,毕竟殿下那么漂亮。”
“怎么不能?你知道魏姑娘吧,就是那个在百花宴上和兄长斗诗争珍珠的那个姑娘,据说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原本马上就要定亲了,结果生生的给拆散了。”
红梅摇曳,树枝微颤。
“嘘”秦妩以指封唇,拉住了想要上前理论的锦玉,继续饶有兴致的听着几个正在扫雪的小宫女说闲话。
锦玉气鼓鼓的瞪着那几人,只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盯出来个洞,可被秦妩拉着,到底还是乖巧的捂住了嘴。
“对了,再和你们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公主好像养了个男宠,我那日起夜看到过,大宫女锦心提灯,锦玉开门,放了人进去,啧啧,你们说那从前的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言?”有年纪小的宫女懵懂的吻道。
为首的那个撇嘴一笑:“打小就开了荤,那身子都被人玩儿熟了,自然就吃不了素了。听说有些太监可是比男人还会伺候人,说不准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舍不得那霍督主的。”
听到这里,锦玉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从一旁捡了一根粗树枝,直接追打了出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编排我们殿下,你们几个就该送去刑房绞了舌头,重打上五十大板,再去砍头!”
见到了拿着红梅从树后走来的华衣少女,刚刚几个还聊得荤素不忌的宫女立刻白了脸色,忙不迭的跪下,额头扣地,身子都抖得如筛糠一般,甚至连一句告饶的话都说不出。
“殿下,定不能轻饶了他们!”锦玉义愤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