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诚写信说要回来?
简寻之微怔,这些年她不回母校,起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被问起她和傅致诚的事。
后来,她发现自己也讨厌别人问她:“你画得这么好,为什么不画了?”
索性,她不回来了,留在众人印象中的才华横溢,不也挺好的。
况且,她知道自己那个班是张素退休前带的最后一届学生。
就算回学校来,也不见得能碰到张老师,今天算是巧了。
刻意忽略了张素的前半句话,简寻之笑着回应:“张老师哪里的话,校庆那天我就回来啦,当时没见着您还觉得奇怪呢!”
“校庆你回来过?”
张素叹了口气,“哎哟,我退休以后身子大不如前,校庆那几天在住院呢。对了,你们结婚了没?我都没吃着喜糖呀!”
“……唔。”
简寻之一时语塞。
也许在当年的老师们眼中,她和傅致诚的确是一对般配的金童玉女吧。
“张老师,您好。”
单宴泽适时插进话来,他走上前伸出一只手道,“我是雕塑系的单宴泽。”
张素方才注意到栏杆边的高个男生,原以为他只是恰好站在附近的学生罢了。
可再一细看,却发现两人似乎穿着情侣装。
“你好啊,瞧我这嘴,这么些年了印象还停在过去。”
她温和地握上男生的手,慈笑着冲简寻之说,“倒是这个孩子,骨相真是不错,叫我想起新生们素描打基础画的头骨模型。你俩是…朋友?”
“噢…对,邻居!”
简寻之忙应声回答,“他是住我家对门的邻居弟弟,刚好也是美院的,今年毕业,让我帮忙把关毕设呢!”
张素一直拉着两个后辈的手,关切的话语像是积攒了几年,终于等来他们得以诉说。
叙了好一阵,方才分手。
临别前,张素特意将简寻之拉到一边,拍拍她的手背说:“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但也要记得常常环顾四周,别错过了值得欣赏的风景。”
在校园中随意兜了兜,简寻之一路沉默。
单宴泽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他能感受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走着走着,还是走到了雕塑系附近。
单宴泽拉住她,指着不远处的厂房问道:“我的毕设,你还看吗?”
简寻之忽然回神,张着茫然的双眼望向男生指的方向。
“什么?”她一顿,又笑起来,“看啊,今天不就是来看你的毕设的!走走走~”
雕塑厂房,堆满了各种常见的雕塑工具和材料。
在众多的雕塑作品中,简寻之锁定了角落的一樽人像,不觉瞳孔一震:“那是——瓷雕?”
她没想到,会在偏重西方艺术学派的美院雕塑系,看到一樽颇具传统东方雕塑神韵的精美瓷雕。
那瓷雕人像足有三尺高,摆在台子上,顶部几乎与单宴泽的眉骨齐高。
“你们雕塑系,还有开瓷雕课?”
简寻之诧异地走过去,视线上下端详这座雕塑。
飘逸的中长发,及踝的长裙摆,动态感强烈的优美身线,以及不知为何给人以决绝感的瘦削背影。
绕到正面,只见雕塑女孩捧着一只方框捂在胸口,她垂着头,碎发遮住双眼,框顶拦住唇与下颌,几乎瞧不出表情。
一张素净的脸蛋上,五官只刻画了一只精致的鼻子,鼻头尖尖小巧可人,鼻梁微耸隐隐透着些倔强。
矛盾感,却又有说不清的合理性,在这一张细腻的素白脸孔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嗯,选修课。”
单宴泽跟过去,心情忐忑。
简寻之愣在这座瓷雕前,手臂上无端发了一阵鸡皮疙瘩,半晌才问一句:“这是谁的毕设?有点夸张诶!”
却听身侧男生闷闷应了句:“……我的。”
“你的?!”
简寻之吃惊抱头,“天呐卷毛,这是你的?!”
因为单宴泽的容貌与气质,她向来戴着“必定才华横溢”的有色眼镜看待他,毕竟手里没两把刷子也考不上申海美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羞赧的邻家弟弟,竟有一副堪比雕塑大师的瓷雕手艺。
她忽然觉着“短短几天盛衍就对他信任有加”的事,合理且可信起来。
“怎么了,哪里做得不好吗?”
“哪里不好!惊为天人好不好?!”
简寻之仰头望着他,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上下扑闪着,投去难得的仰慕之色,“我家卷毛不赖啊,隐藏的瓷雕小天才!”
单宴泽的唇角松动了一下,掠过女人的目光又划向别处,低声道:“还行吧,一般般。”
“谦虚~看着已经是完品了,会上色吗?”
“嗯,局部点缀。”
“酷,我以为像你这样特立独行的年轻人,会搞个抽象构成雕塑之类的当毕设,结果——”
“结果这么老气横秋?”
单宴泽下意识接了一句,他至今记得简寻之对Arthur画风的评价,用词是“过于老派”。
这下,连雕塑也无法幸免于难。
女人咯咯笑了阵,抬手搭上男生的肩头,故作高深道:“No no no,你让我看到了祖国雕塑事业的未来~啧,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转头,她凑上去小声问了句:“这雕的谁呀?初恋?”
“……”
单宴泽没理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就往外推,“走吧,找个地方聊聊DLP~”
“咦,干嘛急着走呀~我还没仔细看呢!”
“有什么好仔细看的。”再让她看下去,就要穿帮了。
其后几天,简寻之终于不再嚷嚷着要监督单宴泽做毕设。
可她心里还是没底,哪怕卷毛弟弟的个人能力出众,也不代表Arthur会答应参加DLP~因此,当接到爱洛莎出具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