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时憋了一肚子火气,往前走了好几步,三步一回头。
身后除了来往的护士病患没再见到熟悉的那个身影。
池子时咬牙切齿地将滚落到脚边的毛线团踢远了,不大的毛线团在地上滚了几圈,卡进了一个缺角的瓷砖里。
一只狸花猫追着跑上去,趴在瓷砖上用前爪不停地挠动着。
池子时叹口气,上前两步,将毛绒线团取出来。
“玩这个就满足了?”池子时将线团在狸花猫眼前晃了晃。
狸花猫的眼睛也跟着咕噜着转动。
池子时勾起嘴角,试探性地丢出去,狸花猫蓄势待发就要冲出去,定睛一看,那毛球线团还在池子时手里捏着,呲着嘴叫了声。
池子时抬手一抛,毛球线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线头散了出来,狸花猫眼睛锁着它,飞快地冲上去扑住。
“这才是便宜玩意吧。”
池子时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旁边都是看诊的病患和家属,看见他一个人坐着不由都投来心疼的目光。
池子时扫了一眼他们的神情,满脸写着怜惜。
他看不太懂。
人类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群人呢,是在可惜什么?
相较于人类,地府的鬼差阴使更好辨认些。
那个常往来的白无常话密且圆滑,黑无常像是新手。他们的上司城隍是个精明鬼,那个一言不合就请辞的阎罗看起来应该是叛逆期到了。
他来的突然,什么背调也没做。
接到天帝令时刚收拾完一只伤人的恶兽。借了满身的伤留在了阎罗身边,如今伤势好了大半,后续如何留下又成了问题。
池子时盯着后面的走道出神。
一件白色的西装下摆先遮住了他的视线。
白芋弯下腰顺着他的方向往后面瞧去,走道上空无一人,连拘魂的无常都没瞧见。
“你身上有殿下的味道。”白芋往前凑了些,仔细嗅了嗅。
池子时下意识地也想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手臂抬起一点,将衬衫的袖摆凑进鼻子处。
一股淡淡的白松香钻入鼻尖,夹杂着少许洗衣液的味道。
姜晚洗衣服总是一股脑的全塞进洗衣机里,洗衣液的量全看心情。之后又去做别的什么事,总是忘了摁开光,他每次都得跟在后头补上一下。
她选的沐浴露也好闻。
池子时闻着味,思绪飘得有些远。
白芋看着他抬起的那只小臂上绑着熟悉的死结,眼前的男人与时常跟在阎罗殿下身边的狐狸对应上。
白芋连退两步,捂着嘴巴:“你你你是公狐狸啊!”
脸上很快又换上八卦的笑脸,重新凑上来:“你不应该跟着殿下身边吗,怎么自个在这待着?”
池子时瞥了他一眼,将举着的胳膊放下:“坐会不行吗?”
狸花猫叼着线团一扭一扭地跑回来,在池子时旁边的阿姨脚边蹭了蹭。
阿姨笑着弯腰去摸它的脑袋,喂了两口牛肉冻干。
狸花猫歪着脑袋蹭阿姨的腿,眼睛盯着池子时:“喵~喵喵~”
池子时听清了,它也在骂他便宜玩意。
“喵~”
撒娇卖萌才是王道。
狸花猫满意地回头又砸吧两口冻干。
池子时挎着脸,手指轻轻一弹,就借了仙力将毛线团子弹出去好远。
狸花猫飞身去扑住毛线团子,回头呲着嘴对他喵了声,挠着毛线团子又跑远了。
白芋盯着狸花猫跑开的方向,侧头问池子时:“它说啥了?”
池子时没理会它,将头转回去,眼睛又盯着后头的过道看。
姜晚轻摇着扇面从拐角处撞进他的视野里,那抹水墨的折扇轻晃着,将空气里的浊气病气都往两旁散开。
身后只跟着黑无常。
池子时心情舒适许多,身子往前挪了些,等她再走近些就要起身。
那猫说,人类可不吃傲娇这套,得学会迎合。
诊室的医生按号牌轮着喊完后,接着喊外面排长队的:“下一位。”
旁边的阿姨环顾了周围的患者,拍了拍池子时的肩膀:“小伙子,到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池子时僵直了身子,狐狸尾巴都快吓出来了。
旁边排队的患者都看过来,那眼里又充满着宽慰的意思。
小伙子年纪轻轻挺可惜。
阿姨力道又重了几分:“别害怕小伙子,你还年轻,能治好的。”
池子时有些不解,怔怔地抬头看那主治医生的脸。
阿姨看池子时一脸惆怅,安慰道:“没事小伙子,你别看这个司医生人年轻,那可是专业的,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医生见多了患者的百态,口罩遮住了他半张脸,没露出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手里的叫号屏幕,刷着下一个。
“司医生,能不能让我先插个队,我孩子突然摔倒了,是不是又复发啦?”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火急火燎地冲过来,隔着老远就伸手拉住医生,哽咽着要拽走他。
司医生转头看了眼池子时,又交代了几句给后面坐班的其他医生。
姜晚散慢着步子走过来,和医生错肩而过,停在池子时身边。眼神追寻着身后快步走过的医生,肩膀处染上浅淡的浊气似有若无地跟着医生。
约莫是心有不甘的亡魂。
医生这行当每日不知要接来送往多少人,染上污浊之气也是常有事。
姜晚的扇子在池子时肩膀处一拍,轻巧就收了扇面。
姜晚将扇身一转,扇尾扬高对着空气比划着:“脑科?”
池子时和黑白无常同时随着扇尾指着的方向看去,科室门口的牌子上赫然写着“脑科门诊”。
池子时顿时满头黑线。
白芋咳嗽几声,强忍下了笑意:“我懂,我懂。”
“晚点我去豹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