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这婚服,我们就要成婚了呀。”
女鬼脸色一变,看向姜晚:“是她,是她夺走你的心。杀了她,你就还是我的。”
对,杀了她。
司屹就还是她的。
女鬼在自我催眠下勾起怂人又诡异的笑容,两手穿过司烨然掐住姜晚的脖子。
司烨然惊恐地低头看着穿过自己的鬼手和眼前面目恐怖的女鬼,心跳加剧,颅内充血,随时有可能瘫软晕过去。
司烨然想起被掐住脖子的姜晚,伸手要推开女鬼,手却直直穿过,什么也没摸到。
姜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掐出血来,她脸上没有表情,一丝痛苦害怕慌张也没有。
女鬼的劲更大了,却一直没看见她想象中的求饶,害怕和慌张。
倒是姜晚,嘴角扯起一个弧度,随后手里的扇子一转,往前一推,那鬼登时被推出几米之外。
女鬼惊愕地低头看着身前的血窟窿,风从中间穿过去,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你,你究竟是谁!”
姜晚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脖子,拂去戾气,手里的折扇往空中一抛。
折扇泛着光,躺平成书的模样,半透明的书页快速翻动着,哗哗作响。
响声落,犹如判桌上的醒木,一击敲入心头。
女鬼的膝盖一软,差点跌跪下去。
“你是判官?”
姜晚在她的震惊中开口:“苏叶,民国二十三年秋,死于自缢?”
女鬼淡忘的记忆随着姜晚的话被重新召回。
她死在了被家人强迫成婚的当晚,新郎……不是司屹。
她生的年代不好,出生时正在改朝换代,孩童起就战乱连连。那时候家里收留了好多孩子,司屹就是其中一个。
“他话不多,脑子灵光,很得父亲喜欢,收他作衣钵传人,教他行医用药。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很快就许了婚期。”
女鬼曲指勾起一缕发在指尖缠绕着,将故事娓娓道来。
没能等到婚期前线的战争就爆发了,司屹要和她约定等战争胜利了就回来成婚。
她当然等生等死什么也没等到,毕竟,在战乱的年代一封家书都难以递交到手里。但很快那个地方沦陷的消息就传的全国皆知,她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其他亲事,每日关起门来以泪洗面,身体每况愈下。
“母亲偷偷给我说了亲,要我嫁给地主做妾,我已许给司屹为妻怎能再为他人妾。他们将我绑了塞进新房,可惜我刚毅不惧死亡,三尺红绫,吊死在新房里了。”
她到地府的时候姜晚见过她几面,听孟婆和奈何桥边巡逻的小鬼说她每日都守在奈何桥头,遥遥远眺,不肯喝汤入轮回。
女鬼说到最后潸然泪下。
狰狞可怖的面目在姜晚挥袖间变回了原来的俏丽美人,凤冠霞帔转瞬间鲜艳起来,大红盖头从她肩头滑落,散乱的青丝被无形的鬼手重新挽成髻,锈迹斑斑的珠钗也焕然一新。
司烨然的呆愣只在一瞬之间又消失了,眼前这个女鬼对他而言陌生且遥远。
“司屹。”苏叶含泪伸手去勾他。
司烨然再次躲开了,满眼的冷漠和疏离。
“不是,他不是我的司屹。”
宛如信念崩塌,苏叶抱着脑袋痛苦地对天长吼。
她从地府裂缝里偷溜出来,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这个熟悉的背影。她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趴在他的肩头看他翻阅医书,诊断病情。她虽没想过有一日能与他相认,可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认错人。
“你没认错。”姜晚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苏叶和司烨然疑惑地看向她。
一个不解,一个期待。
法扇又开始不停翻页,前尘往事纷沓而来。
司屹做为医者,看不得天下纷乱,百姓失所,遂自请上前线做军医。他到前线的第三个月就为了抢救士兵牺牲在炮火之中,死前的最后一刻手里还在配药。
他站在阎罗殿里,满身是伤,眼神清澈坚毅。
殿上人着暗色的阎罗外袍,看不清脸,只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透过透明的书页传出来:“你有执念未解?”
司屹攥着手里一截断了的红绳还有小段绷带:“国家危矣,救济世人,救苦扶难,即我执念。”
殿上人将轮回章盖下,缓步下殿:“你还有约定未成,不再等等?”
司屹接过轮回准签,目光坚定:“大家未定何谈小家。”
殿上人目送司屹离开,抬头横跨百年与姜晚对视上。
那脸依旧模糊不清,模糊间却能感觉到那眼对视里的宠溺和欣慰。
姜晚:“他已经轮转两世,每一世所求的都是世间安定。”
司烨然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抓着什么东西,皱了皱眉头,将东西展示给众人。
是一根被重新编制的红绳,坠了一个耳饰珠子。
苏叶摸了摸左耳,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弄丢了一只的耳坠。
姜晚低头呵出那一句话:“生生万物,相羁相绊,因果循环,终是要解开的。”
话音同透明书页里传出来的那清朗男音重叠起来,传了很远很远。
苏叶的执念一点点被扫去,裸露出最初的想法:嫁给司屹,救人行医,行善布施,愿世间再无战火。
是她劝司屹带着她的那份一起上战场救治将士的,那原来是她的执念,不知为何竟逐渐变了。
红绳连着耳坠在风里消散成灰烬,随风扬了。
白芋举着发黄昏暗的引路灯站在路口,拘魂锁早早就卸在手里侯着。
叮——
仙册……
系统出现嘶嘶啦啦接触不良的声响。
姜晚和池子时同时抬头去看出现在半空中半透明的排行版。
最顶上放大加粗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倒数了。
3、2、1
定音锤落,清脆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本轮初审已截止,新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