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玉佩,沈明的脑袋里是不是只装着这块玉佩?许英无语,见沈明手要抬不抬地虚放在胸前,心知母亲是将玉佩还来了,应是见了沈明境况心中不忍,才想叫他回府。
“若我说是呢?”
闻言,沈明走至矮柜旁,取出那日的白布荷包,将心口的玉佩小心翼翼装了进去。
他将玉佩小心放到许英面前,开口:“许小姐心善才将玉佩赠予我,却平白遭旁人妄议,如今将其物归原主,想来对许小姐而言也是好事。”
许英并不发话,只盯着沈明。好事?若是沈明知晓阿芷如何盼他,还会认为这是好事吗?
沈明沉默片刻,又道:“许家对在下的恩情沈明没齿难忘,若是将来寻得机会,沈明必定报答。”
闻言,许英只觉心口堵得慌,沈明未免有些过于卑微。
许英虽心中不快,却尚未忘记自己因何而来,便咬着牙开口:“李作临先生,你可知晓?”
沈明同样摸不着头脑,却也答道:“有所耳闻。”
“可想听李先生讲学?”
“自然,李先生学识渊博,当今圣上亲笔为其题牌匾,能得其教诲是许多学子之愿。”
“那便好,李先生近日便要来青州讲学,家母特在府上别院备了空房,几位友人今日便搬去住了,你既愿意听李先生讲学,便一起来住。”
许英说着,早已忘记自己进门前的打算,直截了当地邀了沈明。
沈明有些吃惊,却不做犹疑:“多谢许夫人、许公子费心,在下有住处,便不去府上打扰了。”
“李先生自退隐后便不再讲学,机会难得,到时天南海北赶来听课的门生大有人在,家父家母从前同李先生有过交往,想来容易些,若只凭自己争取,怕是会错失机会。”
许英开口前绝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劝说沈明,他本不愿沈明再与妹妹扯上关系,可今日来了沈府,见了沈明现况,只觉得该劝他搬离此地。左右府上还有那么些客,旁人传风言风语时也该掂量着些,这样想着,他便开了口。
见沈明不语,许英接着劝道:“别院住着的均为才俊,新科进士聂木斐也在其中,若能日日与其共商共议交心畅谈,想来能开阔眼界胸怀。”
许英本以为如此便能劝得,不成想沈明先是低头,而后起身站定后深深一揖:“许家恩情,沈明感激不尽,然沈明已经给许家添了不少麻烦,沈明不好再领情了。”
“你倒是说说,添了什么麻烦?”
洋洋洒洒劝了半天,沈明却不为所动,许英未免有些恼火。
沈明看向躺在桌上的玉佩,有些不解。既是为玉佩而来,定是许小姐受飞短流长所扰,许府也定不愿再与他往来,可为何许公子话里话外仿佛都不在意此事,甚至有些迫切地想邀他入别院。
“我担心……”
“担心什么?”见沈明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说话,许英靠他近了些。
沈明心中低落,有些不愿直视许英:“只我自己无妨,只是担心旁人会借此指点许小姐。”
“阿芷不担心,许家不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
“许公子,既来了府上,想必知道在下出身,旁人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能得许小姐垂怜已是在下侥幸,可蝼蚁之类尚且懂得知恩图报,沈明不能再累许小姐名声。”
许英为习武之人,行事作风惯于直来直去,他本就不愿听沈明拖泥带水,现下更是被他左一个许小姐右一个许小姐念得头疼,想到病重时口中仍念着沈明的妹妹,许英胸中烦闷,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沈明,我本行武,说话做事难免粗俗,若哪句话唐突了,你且先忍着。”
“小心谨慎是好,可若是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总有顾忌,又如何能遵从本心呢?你口口声声念着许小姐,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不惜弃求学于不顾也要避开阿芷,阿芷心中作何感想?”
“即便同你所说,阿芷所作所为仅是出于善心,你如此回绝冷漠,便不算践踏她的真心吗?阿芷既能在众人前助你,你便应当知晓,她从未在意过旁人的言语。”
许英说罢回身:“今日到访同玉佩并无干系,只为李先生讲学之事,我言尽于此,做何选择在你自己。家母已拟好书信,若你想来,沈老爷那边不必担心。”
说罢,许英抬脚出了屋门,不等沈明跟上便又折返。
沈明见他手脚麻利地将他床上被子抱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那被褥你便留着罢,若是被阿芷知道我既未将你带回别院,又眼睁睁看你将被褥送走,怕是要生我这哥哥的气了。”
而后便一溜烟跑上了马车,拽着福伶马不停蹄走了。
沈明看着远走的马车,先是深深一揖,接着弯腰将门前的新被抱回了屋。
他坐在床前,轻叹了声,不论许小姐,许公子,或是只一面之缘的许夫人,性子里都带着些近乎莽撞的直率,倒是令他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