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芷见他尚顾不得自己的伤便来看她,怨他不知操心自己,伸手将他挨了板子的手拉到面前,把方才沈明倒在她手上的药擦到他手心,而后用指腹轻轻打着圈。
沈明大气不敢出,饶是拼了命压着心跳,也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李欣儿在一旁啧啧嘴:“真是羡慕沈公子,何时我才能得个贴身大夫呀。”
“就你话多,过来,我帮你。”周瑶雨拉过李欣儿,把她塞回帘后。
“为何要领罚,你不是抄完了吗?”
许芷跪坐在沈明旁,轻吹着为他上药,额前碎发在沈明脖颈间轻抚着,沈明有些窘迫,想将手抽出,却被许芷紧紧牵着。
“我……不为何。”
沈明收回目光,将注意转移至桌上放着的两份手稿,沉下心仔细比对了,才发觉不甚明显的书写习惯。叹先生观察细致的同时,沈明想下次要更滴水不漏些,原是存了仍要再犯的心思。
上好了药,许芷方才松手,沈明便立即麻利地将手抽回身前。
见许芷直起身子,叶盈峰凑了上来:“许家阿妹手法轻柔细腻,也帮帮我可好?”
“好……”许芷尚未起身,沈明便先一步立了起来:“不可。”
叶盈峰抬眼看他,撇嘴:“阿妹可都应了。”
“许小姐尚未上药,良满兄若不嫌弃,便由子彻助你。”
叶盈峰倒不推拒,将手伸了出去,道:“你倒能做她的主。”
沈明不再多言,专心着手上动作,许芷则胡乱擦了一把,回身去寻周瑶雨二人了。
上过药后,沈明起身想去寻些蜜饯来,走至门前,却见院外树下人影闪动,走近了看,树后却空空如也,不见踪影。
京州,梅芳斋。
一身材丰腴,装扮艳丽的女子伸手挡在莺儿身前:“官爷,奴家们只做皮肉生意,哪晓得什么官家是非,如今您这一闹,奴家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求您收手,放奴们条生路罢。”
女人穿着艳红色宽袍,胸前雪白隐约可见,许是为衬小娘子们样貌清秀可人,她妆化得妖艳,胭脂水粉薄厚堆了层,可不难看出她五官清丽,年纪虽不小却风韵犹存。
立于二人前的男子以黑巾蒙面,虽只露眉眼,却不怒自威,正是禁军统领林牧。他蹙眉,向身后同样以黑巾蒙面的下属略一偏头,下属便领命,上前将那老鸨拽到一边。
梅姨还想挣扎,却被禁军按到桌上,所幸茶水不烫,不然扣翻到她脸上定要留了疤。
林牧垂头看向倒在地上被唤作莺儿的女子,开口:“我只问你一遍,那日郭公子来时,是你伺候的?”
莺儿容貌姣好,只是衣衫不整,想来是正与客人鱼水之欢时被打断,心存不满,偏头道:“什么郭公子,来我这儿的都是老爷,接起客来哪管他姓甚名谁。”
林牧蹲下,伸手钳住莺儿下巴,稍一施力便将其卸了下来。
莺儿吃痛,伸手要打,林牧只向后推了她,并不松手,也不理会她吃痛的低吟。
“我说过,只问你一遍。”
见女子仍不忿,林牧轻叹,随手将她弃了,起身道:
“张不开的口,自会有人来撬。”
林牧以剑柄抵开窗子,垂眼向正厅看,梅芳斋仍旧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片旖旎。
“带走罢。”
一人将其打晕后扛起,几人翻窗走了,几乎听不到声响。除去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和大敞的窗子,便再看不出这屋子方才发生了什么。
梅姨瘫坐在地难以缓神,正当时,有人扣了屋门:“梅姨,冉公子正寻您呢。”
梅姨不作犹豫,起身整整衣衫,开门时面上又带了讪笑,嗲嗔道:
“公子稍等,奴家这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