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欢起先还没有意识到,楚歌话中的含义。
直到楚歌将她打横抱带回旁边的院子,她还觉着不切实际。
这样虚弱的楚歌,竟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抱起来,甚至能够越过雨晴闯进她的屋子里?不,不仅如此!
他还凭一己之力,杀了承霜居的王妃娘娘!
沈欢欢脑袋里陡然清明起来,那日出城游玩,她背后一痛,随即倒在了一个清苦的怀抱之中。而如今,那药香仍旧在鼻尖萦绕……
便是沈欢欢再不想要承认,也得看清眼下的事实。
昔日的楚歌,过去的种种温存——都是假的!楚歌不但骗过了整个王府,还骗过了她!真正的楚歌,是杀人如麻的疯子!他竟能将刀子那样轻而易举地捅入楚璃的身子!
乃至楚歌将她轻柔地置在床榻上,她才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
方才楚歌与楚璃的交谈,她不是没有听见。
若说先桓王之死有隐因,沈欢欢是相信的。但楚璃却不是武将,他也没有上过沙场,白马坡事发之时,楚璃还在给太子当伴读,与这件事又当真有关系吗?
沈欢欢想不明白。
可现下要紧的是离开这座别院。
楚歌静静地坐在床榻一侧,他没有解开沈欢欢的穴位,只是静默地望着那僵直地躺在床上的人儿。
这些时日王府治丧,便是连沈欢欢都换下了红衣,穿了一件素色纱裙,如今静躺在床上,小脸却比之前红衣时,还要白净。
也许是吓得,她眸光带着颤抖和水光,畏惧地望着他。
楚歌不喜欢看见这种眼神。
就像是自己精心养大的小鸟,在发觉他只是猎人之后,挣扎着想要逃跑。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眼眉,停在那双明亮的眼瞳之上,动作有些犹豫。
这样好看的眼睛,若是剜去,到底是可惜。可若是留下它,总会让她看见些不该看的。他手上微微用力,吓得沈欢欢浑身一个轻颤,情急之下竟冲开了被点住的穴位。
她来不及多想,抽出腰中的短剑,到底没舍得刺向楚歌,只是做了个假动作,便借着楚歌晃神的关窍,匆匆逃离。
她心口乱跳,身上的血凉了又热,眉间却一点都不敢松懈。
方才若是她没看错,楚歌竟对她起了杀意!
这样连兄长都不放过的人,对她又有几分容忍?他性子既这样残忍,恐也不会放过她。她必要快些离开京城。
身形在夜色里一闪而过,在路过关押着楚璃的刑房之时,她顿了一顿。
此时她势单力薄,楚歌又是武功高强,若是被楚歌抓住小命都得玩完,不如先回王府,寻找楚璃的旧部,兴许还能与楚歌对峙一二。
她不敢在檐上奔走,生怕引人注目,只能顺着回廊摩挲着。得亏是别院不如王府那样复杂,她也不至于迷路。但身后很快就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挨个搜查着别院里的客居。
沈欢欢避在阴影里,待侍卫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准备换条路。
夜色实在幽深,别院也没有点灯,沈欢欢一时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她庆幸今夜没有月亮,免得给她照出影子来,可正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让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路。
夜色中,她缓缓向前,却见前面又传来了搜查的声音,火光渐行渐近,沈欢欢避无可避,只能躲在假山后面,一步步地后退。
退到尽头,她忽而撞上了一个硬物,本以为是假山石壁,却未曾想,一双冰凉的手在背后探出来,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又顺着她的腰,不断地向下,停在她的裙带一旁。
沈欢欢被吓了一跳,眼泪险些落了下来,正要惊呼出声,却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整个人被钳在身后的人的胸膛之中,除却心跳,什么也察觉不到。
火光自山石的缝隙里照进来,她僵硬地抬头,却见楚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不断地贴近她。
她不知道他何时出现,也许是更早,毕竟他武功比她厉害,想要抓住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一瞬间,沈欢欢浑身的力气骤然褪去,心口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那双手还在她的裙侧,缓缓地摩挲,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解下她的外裙。
这些时日的颠簸潦倒,便是刺杀与血腥都没有惊落她的眼泪,唯独此时,她真正地害怕起来,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楚歌……你放了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明日一早我就回蜻蜓山,日后上京的一切我都装作不知道.....”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楚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我走吧。”
瞧见她的眼泪,楚歌的动作忽而松弛了下来,他松开了钳制住沈欢欢的手,只将沈欢欢抵在山石之上,掐着她的下巴,凝望着那眼中的泪。
这些眼泪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怕他。
可他没有杀了她,连取出她的眼睛都没有狠下心,还给她逃跑的机会。
但沈欢欢还是害怕他。
他只觉着胸膛里压着一口无名之火,让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折断、揉碎。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沈欢欢疼得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想要掰开楚歌的手,却死活动弹不得。
大抵这动作惹怒了他,楚歌另一只手猛地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举过头顶,摁在石壁上。
鼻尖仍旧是浅淡的荷香,属于沈欢欢的温度让他抽出来几分理智,他想要勾起一抹笑,却又僵在嘴角,最终轻柔地吻去了沈欢欢的眼泪。
他知道,那些笑,那些温存不是属于楚歌的。
那只是在王府求生的伪装。
他要沈欢欢看清他,看清他的残忍与狠毒,然后陪他一切在这无穷无尽的血泊中挣扎着,求生着,用岌岌可危的一线理智,爱上他,或者至死不渝地恨他。
“欢欢,别害怕我。”他将下巴抵在沈欢欢的肩头:“日后的路还长着。”
“沈欢欢,你要留在这里,永远地陪着我。”
沈欢欢疯狂地摇头,可楚歌虽然清瘦,手上的力气却大得骇人。笑意盈盈的楚歌和眼前沉稳阴鸷的男子不断的交错、融合。最终,这些幻影被无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