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为娘娘不愿见你而苦恼,臣妾听说,娘娘曾经给你做了个香囊,皇上日日佩戴着,可若是不喜欢娘娘,只怕多看那香囊一眼也不愿意……”
苏苑说了很多,用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将他的心剖开,以求他能看清自己的爱意。
后面的话贺凌云渐渐听不真切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我真的喜欢她吗?
苏苑忽地握住他的手,认真问道:“皇上,那臣妾问你,若是皇后娘娘想要离开,你会……”
“朕不允许!”他厉声截断了苏苑的话,对上苏苑浅笑的眸子,忽而惊醒,久久怔愣。
良久后,他喃喃道:“一直以来在朕身边的都是她,她怎么能离开呢?”
从前不甚清楚的情意,竟在此刻渐渐明晰起来,他布局多年,筹谋半生,伏身局外去看时,却发现自己早做了局中人。
他早在某个不为人所知的时刻动了心。
第二日,宋朝朝如常来看苏苑,为着避开贺凌云,她特意选了他上朝的时辰。
苏苑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她穿着宋朝朝给她缝的冬衣,爱不释手地抚着袖口上的春燕。
“娘娘,我很喜欢这燕子,和我长姐绣的很像。”
宋朝朝在床边坐下,笑意柔和:“我绣工并不好,你喜欢,我就很高兴。”
苏苑苍白脸上难得有光彩,“很喜欢。”
宋朝朝想到她从前笑意明媚的样子,心里怜惜,温声道:“等你好起来,想要几只燕子我都给你缝。”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宋朝朝估摸着贺凌云快下朝过来了,便准备回去。
她才起身,苏苑却忽地出声,声音颤抖着,眼眶骤然红了。
“姐姐……”
宋朝朝怔了怔,这是苏苑第一次喊她为姐姐,声音却这样悲伤。
她很是心疼,苏苑大概是太想她姐姐了。
宋朝朝俯下身,轻声哄道:“姐姐在这呢。”
苏苑眼里含着泪,盯着宋朝朝看了许久,最后哽咽道:“姐姐,我真难过,你这样好的人,却被困在这里……”
宋朝朝心口一颤,泛起尖锐的痛,低声道:“你……怎么说起这个。”
苏苑却只摇摇头,闭着眼睛泪如雨落。
良久后,她终于平复了心绪,苏苑从枕下取出一方匣子,递给宋朝朝。
“皇后娘娘,这是我给你。”
宋朝朝惊讶的接过,正要打开,苏苑却拦住了她,低声道:“娘娘,回去再看吧。”
宋朝朝不解,但也顺着她的意,将匣子先交给了烟儿。
好一会后苏苑睡了过去,宋朝朝给她掖好被子,想着下午要早些过来看她。
也不知道有什么心事,竟哭的这样伤心。
她起身,放轻脚步走出了寝殿。
回宫后,宋朝朝打开那匣子,里面搁着一封信。写着皇后娘娘亲启。
她拆开来看,竟有整整三页宣纸。
苏苑说,她原本不会进宫。
她有位喜欢多年的郎君,两厢情愿,早早便交换了信物,许了终生。
可世事无常,郎君有位姐姐,入宫为妃闯下大祸,全家被诛连,贬至遥城。
那地方千万里远,郎君在路上染了病,还没到遥城便不成了。
那位姐姐,是如妃。
而她虽贵为尚书之女,却不受宠,郎君和他姐姐比任何人都爱护他们。
只差一点,她便能嫁给他了。
偏偏,会差一点。
若非家中人逼她进宫,若非为着报仇,她必然是要追随郎君而去了。
原本她只是恨温意柔,只想要她的命,所以同她斗的死去活来,连腹中的孩子,也被她当作了利器。
其实,她根本没有生病,只是吃了不该吃的药。
那日温意柔跪在贺凌云面前痛哭时,她知道自己终于要赢了,可见到碧玉出来指认,她忽而惊觉不对。
温意柔心思狠毒,她指使碧玉做了这样歹毒的事,事成之后,她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想方设法把人弄回自己身边。
绝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心头大患在辛者库,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除非,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能让她束手无策的,只有一人。
只有贺凌云。
不是彩云和碧玉受不住刑罚指认温意柔,而是贺凌云要她们在那天指认她。
苏苑当时有了猜测,后来她旁敲侧击问贺凌云关于那两个宫女。
他这段时日为自己与宋朝朝的事情困扰,心不在焉,反倒让她套出不少话。
碧玉与彩云是他亲自安排去伺候温意柔的,她们根本不是温意柔的心腹,而是贺凌云的耳目。
她们做的那些事,他全都知道。
他留着碧玉,就是握住了温意柔的把柄,若是她哪日在后宫或前朝成了祸患,这把柄便能轻松要了她的命。
当年贺凌云高封如妃,赐她协理六宫之权,也并非是因为看重她。
如妃家中与大皇子交情不浅,虽从未与皇上起冲突,可还是令他生疑心,这些年又在朝中如鱼得水,颇有威望,便成了他的眼中钉。
表面友善相待,暗中却处处防范,他致力于寻个错处,将其一贬再贬。
当年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其实早早成了他算计如妃一族的棋子。
也或许,不仅仅是枚棋子。
他在很久以前就布好了这盘局,冷眼旁观着她们一个个跳进去,断送了性命。
宋朝朝如遭雷击,浑身发麻,大脑里空白一片,手抖的厉害,连那信也握不住。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当年的事情都是贺凌云的策划。
连她的孩子,也早在算计之中。
借着温意柔的手贬落如妃一族,也防着她,怕她早早生下皇子,有朝一日外戚干政吗?
宋朝朝眼底血红一片,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扶着桌沿站起来,要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