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渐盛的日光洒在两人身上,容应晴浅笑道:“臣女与明远大师约好今日听从讲经,时辰已然快至,想来如今也要到殿下与康哉先生学习时候,便不打扰殿下,先行告辞了。”
裴霁又是挂起副笑颜色,眉梢眼角好似都有意气飞扬的灿灿流光,“表妹既有事,又岂能因我而耽搁。”
“若是殿下不嫌,也可待无事时候,前来明远大师所居的禅房一同听听。”容应晴俯身一拜,看向裴霁的目光如暮春江南日光,安宁而温润,真挚虔诚无比。
裴霁看着容应晴纤薄的身影轻盈如云般渐渐远去,那条翡翠碧颜色的裙叫日头折出璨璨明光,显出种高高在上的矜贵不可攀来,她走得格外稳当而从容,裴霁不禁就笑起来,真情假意都无何妨,毕竟多漂亮呀。
冷清清的竹居隐在雾气缭绕的山巅间,平白的就多了些许缥缈仙气,几个穿着棕色袍服的小童静悄悄地来往着打扫庭院,见着裴霁踏进院子,赶忙跪在还带着几分湿泞的松软地上请安。
裴霁瞥了眼这诚惶诚恐的请安,边走边想起自个被簇拥着离开临安城时,好些官宦家公子前来向他告罪,说是往前年幼无知常有怠慢,那时候就觉颇奇妙,他这所谓被慢待的都全然忘记这些人物,裴霁只觉有些好玩又有些麻烦,他不自觉思起容应晴来,她定是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
驻在大敞的后院小屋门前,裴霁抬眸看去,只见原本慈眉善目的金玉佛陀像隐在晦暗当中,似神似鬼,非神非鬼,白袍的男人倚在卧榻上好像已然醉生梦死,好像全然未注意到裴霁的到来,消瘦苍白的面目上布满暗红酒晕,他吃吃笑着,手轻轻打着拍子,喃喃吟着:
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哪里有天下园林树木佛?哪里有枝枝叶叶光明佛?哪里有江湖两岸流沙佛?哪里有八千四万弥陀佛?
外头声名显赫被人奉承捧为国师的傅放玉,展露在裴霁眼前的却活脱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浪子,他这几日来倒也已习以为常,嘴角上扬几分,闻着那股上好的清醇酒香气,手飞快地拿起壶还未启封的杜康酒,混不在意地转身踏出竹屋,嘴里头哼道:“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听着身后傅放玉出声唤住他,裴霁略眯着眼看向天上灿阳,到底都或已误、或将误这大好明媚春光,有意思,也没意思,手里头把玩着那玉兰花枝,漫不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