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城中风声散去,街头巷尾偶有商贾开门叫卖。
山匪风波无疾而终,没人查到屠城原因,也没人敢向圣上禀明此事。
这些佟苓是从路欣文口中得知的,自上次马车惊魂之事一出,她再不敢出府。
那日回去以后她得到一个结论,这群假山匪回头刺杀魂穿嫡姐身体的她,可能是因为贼人得到的消息不多。他们知晓联名状书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酒楼,而她原本的尸首是路欣文处理的,所以便断定他们要的东西现下在将军府中。
阿公也暂时没有危险,她要是贸然去往城外宅院,反而给阿公制造危险。
这些时日,佟苓曾派人在夜里去过阿公的宅院,回话都说并无异常。
如今风浪平息,她想装扮成男子去城外宅院问问阿公,有没有看到联名状书,那东西若是在阿公那,她心里实数不安。
她扮完相,黏上胡须,只要不让人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子。
这次,套车去肯定行不通,她悄悄从府内后门溜出,徒步往城外去。
途中,她的心里除了担心阿公,她还想起一件稀罕事儿,她的嫡姐竟还有守宫砂!
全府的下人全是男伶,她嫡姐的风流她也见过,连路欣文长久同嫡姐相处都未曾发现,不然也不会看见男伶便气成那样。
这要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她不明白,这一屋子人都让人看不透。路欣文阴晴不定,她嫡姐面上不羁,却是个清纯女子,嫡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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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佟苓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达阿公的庭院。
那扇门就在眼前,她迟迟不敢进去,她怕自己这离奇的遭遇阿公不信,更怕阿公守着她的尸首泪眼婆娑。
想到这,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后退两步往门上看,阿公竟然没挂丧幡?
她鼓足勇气推开门踏入院中,阿公面色与平日无异,正坐落在庭院中品茶。
“是贵人来了吗?”阿公没抬眼,他抿了口茶淡然道。
佟苓不解,大步走到阿公身边坐下:“阿公,是我!我是小苓,我现在这样你可能看不出来,但你先别急着赶我走,等我说完以后你就明白了。”
阿公抬眼看向伪男子装扮的佟苓,他的眸中疑惑,半晌后归于平静道:“好,你说说看。”
佟苓茫然,二人距离很近,阿公能看清她伪装下的相貌,这…竟然不急着赶她走,而且还如此淡然,一副洞悉全局的神态。
“大致就是,我死了,但我又没死。而且一觉醒来,还进了我嫡姐的身体里…”
“好,我明白了。”阿公打断了她。
佟苓心想:这就明白了?
就这么简单?
阿公他就信了…
“阿公您,不想再问我什么?”
阿公叹了声气,他语重心长道:“你七岁那年,我有幸遇到一贵人,他告诉我你及笄那年会有生死大劫,他给了我一枚丹药,让我喂你服下便可躲过此劫。”
什么贵人能知晓过去未来?
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阿公说的话她是不信的。
“贵人还说,这劫难你逃不掉,必得走上一遭,还会以全新的面貌示人,看来这是真的。”
她问:“那阿公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您孙女的?难不成是血脉相连心灵相通?”
她是姥爷的外孙女,姥爷把她当孙女养,但姥爷不许她这么称呼,生生逼她改了口,叫阿公。说是不喜佟苓的娘失了阿公的脸面,但是她知道,阿公是不想她被人嚼舌根。
阿公道:“其实我也不确定,路将军差人将你的尸身送来后,我也曾怀疑过那位贵人 。不过路将军的人一走,你的尸身逐渐开始恢复气色,面色红润,半分不似亡故,倒像是睡着了。现在你又换了具身体出现,阿公便想通透了。”
“这未免太过玄乎,那位贵人到底是什么人?”
阿公拿出早已备好的食盒,将里面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阿公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贵人仙气氤氲,恐是神仙也说不定。喏,这些饭菜都是我为贵人准备的,我想着他兴许会再来。”
佟苓想得脑仁疼,这一桩桩一件件,阴差阳错稀里糊涂。
“行了,能活着就好,不管你变成谁,都是我的孙女。”
她拿起竹筷的手,顿了顿:“阿公,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今日?”
阿公捋着胡须笑了笑:“阿公怎么会知道?这些饭菜从你消失那日起,我便每日都备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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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外,一双双眼睛正盯着院墙,像似能透过遮眼的垣壁看穿里面的人。
“将军,夫人来这干什么?难道那位落难女子同夫人情谊深厚?”一黑袍侍卫问。
路欣文眼睫微眯,不冷不热道:“下山。”
黑袍侍卫不有追问道:“将军不进去问问?这便走了?”
路欣文转头白了他一眼,黑袍侍卫收起好奇,垂着头默默跟在路欣文身后往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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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中,佟苓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办:“阿公,我的尸身送来以后,有没有一沓油纸包裹的物什?”
阿公闻言,从怀里掏出盖住本质的联名状书:“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没错,就是它。”佟苓接过联名状书欣喜道。
“阿公问你,这是何物?”
她小心收好联名状书,道出事情原委,半分不曾隐瞒。
阿公听后,双眉紧锁,并未言语。
“阿公,这件事儿落到我身上,岂能坐视不管,而且孙女已经卷入这场纷争中,不妥善处理恐留后患。”
阿公说:“小苓啊!你既下定决心,阿公也不便劝你,你打小心思多,定能为上卢村那些百姓鸣冤。但阿公还得嘱咐你几句,若是事情难办,那咱就不办,照顾好自己,别再丢了性命。”
佟苓乖巧点头:“我知道了阿公,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别累着自己。孙女现在这身份,不好时常来看您,侯夫人知晓我已身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