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过和她的未来。”
黄梓烨这时注意到郝青雨的手机壳换成了透明纱制的,里面夹着一张断裂的黄符,仔细看,黄符的裂口很奇怪,像是被人用笔从中间捅开的。
郝青雨见她眼神疑惑,晃了晃手机:“符纸是我捅开的。”
言外之意,为了制造相识机会故意捅开的。
“你没考虑你耳朵吗?”黄梓烨咬牙切齿。
郝青雨无奈:“第一反应就是撕符赖账。”
谁承想还赔上一只耳朵。
说来说去,还挺对不住那伙惭愧至极的大学生的。
郎鑫睁大眼睛:“所以说,你从第一眼就开始盘算你们的未来了?”
见郝青雨点头,所有人心中雷霆作响,过后亮出一个深坑,坑里写着三个字——
恋爱脑。
黄梓烨担忧道:“她是南大的学生,不说学历方面的问题,馨姨同意你去外省吗?你能接受住宿生活吗?”
高一时,郝青雨被学校强制住宿,被迫参与了几场宫心计之女高宿舍,连夜让医院开了张精神睡眠问题的证明,再也不敢踏入那片学校禁区。
“她没有问题,”郝青雨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有问题的是我。”
语毕,她抿着唇,眼神惴惴不安地望着乐队成员,欲言又止。
他们相识的年岁业已超过五年,有时只需对视,便通透对方心中所思所想,更何况这件事情的空洞太多,一眼便能看见它腐蚀不堪的内里。
孙潮抱胸,笑道:“试试,无咩嘅大不了的。”
“对啊,还有四个月,试试。”黄梓烨嬉笑着揽过郝青雨,用力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胛骨,被郝青雨甩肩挥下。
郎鑫担忧道:“四个月时间,大胆追爱,考上南城。但雨哥,如果你的分数在那里报不到合适的专业,你要怎么办?”
“更重要的一点是,”郭嘉浩肃着脸,放低声线缓缓道,“你快要高考了,而且你还不了解对方,你能懂吗?”
郝青雨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她不言语,那次一见钟情本身便是一个错误的开端,就像她掌心里的塑料片,刮得满是伤痕。
一边是未来,一边是真心。
直白的说,一边是现实,一边是理想。
黄梓烨见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氛围又要阴雨绵绵,忙收拾起背包,推搡开以郝青雨为中心的人墙。
“好啦好啦,时间不早啦,青雨和浩哥还要过桥回家呢,大家先回家吧?”
她打开手机天气,欣慰道,“还好没下雨,大家回家好好练谱呀!后天晚上呢!”
一瞧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初春的傍晚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短暂,他们散作几块,去收拾自己的器乐。
郝青雨沉默着把贝斯往背包里放置,琴箱背起来使得脊椎骨很不舒服,她提了提背带,蓦然撞到了木柜,琴箱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铮——”
郭嘉浩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音箱和效果器,扶着郝青雨的背包,以防她换包时手脚不便,琴箱底部砸到石桥路面。
琴箱砸到是问题其一,重要的是背包透明格里的吧唧明信片损坏,这厮才会和死了老婆一般地发疯。
确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死了老婆。
似乎是察觉到郝青雨一路上的心神不宁,他加快脚步,与郝青雨并肩而行。
他努了努嘴:“还在想那个女生啊?”
“是,”郝青雨没有避讳,“在想值不值得。”
“我就知道,你从小到大都这样。”
清了清嗓子,郭嘉浩抬起下巴:“刚才我和三金说的确实是现实,但是你也不要多想,也未必。”
高楼亮起了灯,沿江路的夜灯也伴着点燃,桥上车如流水,倒映在泛着粼粼波光的江面上,夜光从单调走向繁华。
晚风拂面,卷走行人的疲惫。
“青雨,你别想太多。”行至桥尾,郭嘉浩望着树荫道旁边的初中,忽然开口。
“我初中那会儿,还想着自己考不上一中呢。”
二人的家通往不同的方向,郭嘉浩说完后拎过她的音箱和效果器——郝青雨说过要借他鼓捣一晚。
他挥手作别,郝青雨颔首示意,提着包走过红绿灯,朝着小区走去。
倏然,她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间书店,是潮市里规模最大的一家,书籍包揽小说科普,历史人文,还有学生们常用的辅导资料。
自然也包括大学选择书籍。
竖立片刻,她压低鸭舌帽,在门口寄存处放下背包,推开玻璃门。
二月寒假接近尾声,店里满是挑选辅导资料的家长与学生,收银台挤满了人,挡住了通行的路口。
她轻车熟路地拐过一楼文具区,正欲攀上二楼楼梯,眼睛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
那人留着卷曲的长发,无措地杵在一边,涨红着脸,对着热情的店员连连摆手,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巧了。
是她心心念念的许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