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相。且她的运笔之势骗不了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吕庭轩料定,她不仅会画画儿,还写得一手好字。
吕庭轩于是不动声色,盯着她。
云嫣不解其义,见主子眼神不善,大气也不敢出,一句也不敢言语了。
“快去洗洗手罢。”吕庭轩沉着脸道,“赶紧把这块点心吃了,研墨拿纸,服侍本少爷练字!”
云嫣不知道他恼的是哪一桩。是因为她不会画画而恼了,还是他早识破了她在装样子?
云嫣在众目睽睽之下往盆子里洗了手,吃了点心,乖乖站在他书案旁研墨。
看着云嫣红红的小胖手,再看她俊俏的眉眼、雪白的面庞,吕庭轩心里莫名舒畅,可表面上还得装作深沉不悦。
云嫣不敢怠慢,研墨小心侍候着。吕庭轩睃了她一眼,心里直乐。
有时候,逗逗她也挺好玩儿的。
平时,书案前研墨洗笔之类的事,都是浣雪在服侍。如今她被个小丫寰挤兑到了一边,倒也没说什么二话。
只有红杏看了干瞪眼,有时还在浣雪面前含沙射影地撺掇几句。
打从那日起,云嫣就每天在吕庭轩书房里侍候。她除了要替吕庭轩念书,还要研墨洗笔、伺候纸砚,吕庭轩偶有想不起来的字,还得在一旁帮着想,绞尽脑汁。
俨然成了吕庭轩的侍读丫寰。
好在吕庭轩没有再让云嫣作画。只不过,云嫣当值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
这可苦了云嫣。她白日里在吕少爷房里侍候一天,夜里还得去徐妈妈那儿接着做绣活儿。
永晟绣坊分过来的花样,都是替些贵人定做的。云嫣知道耽误不起,夜里挑了油灯,再晚也得赶着做完。
房里的油灯续了两回油了,徐妈妈端了点心给云嫣吃,心疼道:“能做多些就多些,不行就晚两天,我去找肖老板说话。”
云嫣头也不抬,道:“没事的,妈妈。”
“那你好歹歇会。”徐妈妈将装着花生米的小碟子朝她那边推了推,“仔细累坏了眼睛。”
云嫣抬眼,这才感到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真是有些撑不住了。
她朝徐妈妈笑笑,终于放下针线,抓起一颗花生米来吃。
“累不累?”徐妈妈慈爱地看着她。
“不累。”云嫣笑眯眯的。
对于刺绣针黹,云嫣说不上多喜欢,但它却是挣钱的好营生。
忽然而起小时候,娘快走的那些时日。娘拉着她到床前,说:“嫣儿,娘不是死了,而是天上缺一位管针黹刺绣的神仙,教我去做罢了。娘到了天上,定会保佑你好生习得刺绣,今后为你的夫君、儿孙做得一身好衣裳。”
没想到如今,做绣活竟成了云嫣挣钱的营生。
云嫣吃着油酥过的花生米,吃得特别香。她吃时将花生米的红皮剥了,再分成两半,将中间的小芽尖抠出来丢在一旁,这才将花生放进嘴里。
徐妈妈看得稀奇,笑着嗔道:“你个小丫头,吃颗花生,还这么多讲究!这精细劲儿,倒跟吕府的太夫人一个样儿了!”
徐妈妈哪里知道,眼前坐着的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比个知府府上的老太君,还要精贵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