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巧的大尾巴摇啊摇,殿上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这种感觉,可真让人讨厌啊。
虽然她大可以求上去,然后被狠狠踢开。
她苏巧巧永远是被挑剩下的那一个……一直是……一直是……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为什么呢?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小蛇没有入选,她来涟水又是干嘛呢?
哦,对,是为了出五甸荒坡。
那她出了五甸荒坡,只是不在涟水,为什么还是来到了涟水呢?
哦,是了,因为小蛇。
但是现在,小蛇没有入选。
她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雪如烟?彼无?
笑话。
苏巧巧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三重殿。
水家的做派,她真的很不喜欢。
他们明明可以最先做最简单的属性测试,把没有金属性和水属性的人事先就拦在外面,不必被压制着法力,苦苦支撑到二重殿。
无论是镜魇试炼还是夜魅林,都是九死一生,别看她过得轻松,实际上这里面要么是靠运气,要么是靠雪如烟。
虽然不知道雪如烟做了什么,但确确实实,正常来说,夜魅林不应该是这样的。
其它路的人没有雪如烟,那到底会死多少人?
苏巧巧实在是有些不敢想了。最开始那些乌泱泱冲向山门的人,最后只剩下外门弟子三百,内门弟子三十。
剩下的人呢?伤了?残了?死了?
而于水家而言,这不过是十年一次的常规招生而已!
然后现在,一路扛了下来,却还是像市场里的烂菜叶一样,被人挑挑拣拣——甘心吗?
不甘心。
但是算了吧。
不甘心怎么了,人这一生总是会有那么多不甘心。每一次拼尽全力却没有得到相应回报的时候,都会不甘心,大的不甘心,小的不甘心,许许多多的不甘心,可是谁会在意呢?
苏巧巧想了那么多,唯独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在被镜魇影响了。镜魇的迷雾尚有残存,她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执念或者怨愤的。
她一路往出走,脑海中便不断浮现着她的不甘心:
四岁的时候摔了一跤,被骂不老实待着;
五岁的时候,一起爬树的孩子摔在了地上,对方家长找来幼儿园,动手打她,没有人为她开脱,母亲到了的时候,她又被骂了一顿,打了几下;
七岁,歌咏比赛,没嬴过专业训练的第一名,被指着鼻子骂了半个小时;
八岁,没能拿一百分,一个假期都待在家里学习;
十岁,没能考第一,被打;
十一岁,被同桌欺负,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身上,回家诉苦,母亲让她离那人远点;
十二岁,偷偷买了喜欢的红裙子,被亲戚穿走了,讨要无果;
十三岁,分班考试,考的不好,花钱进了好班,被排挤;
十四岁,沉迷小说,被一巴掌打得嘴角裂开,在教室门外站了一天;
十五岁,被喜欢的人嘲讽臃肿肥胖,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然后在某一天,节食晕倒;
十六岁,一所新的学校,却不是新的开始,欺负她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十七岁,忍受每一次的折辱,求告无门,又或者只是她不知道怎么求告,求告谁;
十八岁,急剧发胖,试图自杀,无果,被辱骂;
十九岁,又是新的学校,以为遇见爱情;
二十岁,恋爱,分手,恋爱,分手,分分合合,和同一个人;
二十一岁,恋爱,分手,恋爱,分手,分分合合,还是和同一个人;
二十二岁,自杀未果,深夜打车去医院,多次被拒载;
二十三岁,毕业即失业;
二十四岁,找到工作,异地定居,每天疲于奔命被同事领导抢业绩;
二十五岁,每天疲于奔命,被同事领导抢业绩;
二十六岁,辞职,短暂的治疗;
二十七岁,找到新的工作,当牛做马,维持现在的生活;
二十八岁,被拉入世界,成为契约者,绑定的系统忽冷忽热……
那些清晰的,不清晰的记忆,甚至本来已经回忆不起来的记忆,都在这短短的几十步路里,一一浮现。
好像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就是觉得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泪水顺着脸颊,无知无觉地滑落,苏巧巧开始变得恍惚,开始变得麻木,一步一步地往二重殿走去。
二重殿中的记录员都已经被悉数撤下了,如今安置的都是在试炼中受了伤,一时半会走不开的。
有魂体,有妖,有怪,也有人。有人变成的魂体,有妖变成的魂体,也有人变成了妖,有怪变成了妖,有人变成了怪……除了没有魂体变成的人,和妖怪变成了人的,什么样的变化,在这里都有。
苏巧巧一个一个地看下去,在角落里一根不起眼的柱子后面,看见了更不起眼的小蛇。
小蛇已经没有了□□,紫色的魂体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球,里面依稀可见它本体的模样,琉璃一般的外壁上,则轻微映刻着主人生前的记忆。
苏巧巧伸了伸手,那团紫色的光雾便缓缓飞到了她的手上:“小蛇,姐姐带你回家。”
苏巧巧悉心将小蛇送回空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涟水。
如今,这涟水的水,于她而言,毫无意义。
连带这这个世界,苏巧巧也厌烦得厉害。她缩回了空间,在小蛇的枫林小筑里定居下来。
空间里的时间,被苏巧巧彻底定格,所以这样的男耕男织的生活,苏巧巧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忽而有一天,苏巧巧从梦中惊醒,发现窗外的红叶,一夜之间落了个干净。
她试图感应,可是什么都感应不到。
这里仿佛,已经不再是她的空间了。
她试图下楼离开,可却发现连房间都走不出去。
她终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