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庶子已经出生,直接当娘的事情并不鲜见。
大唐除了皇室,大唐律规定,良贱不通婚。妾要成为夫人,除非放贱为良,或直接纳良家女。
后世如何称戚宜芬为夫人,谭昭昭不甚清楚,亦不相信游方道士的无稽之谈。
韶州离梅岭古道尚有几百里的路程,有身孕的戚宜芬,不在家中养胎,如何能一夕之间去到梅岭古道。
这种传说,既贬低了张九龄开辟大庾岭的功绩,同时也显得戚宜芬很愚蠢,太过偏激与狠戾。
剖腹取婴儿血祭祀,不一尸两命才怪。
而且,若戚宜芬真有那么大的功绩,她就应该葬在张家祖坟,与张九龄同茔合葬的,而非谭昭昭这个正室原配。
谭昭昭猜测,估计是因为她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韶州,无声无息生活在后宅,陪伴在张九龄身边的,一直是戚宜芬有关系。
前尘旧事已经成云烟,她是谭昭昭,已经再不是以前谨小慎微的谭氏。
她要走出去,活出自己的人生。
有张九龄陪伴,是她的幸运。没他的陪伴,她会难过,但她依然会活出自己的人生。
谭昭昭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抛在了脑后,歉意地道:“可惜我的马术不好,恐摔着了七娘,不能教你了。”
戚宜芬忙道:“表嫂误会了,我没敢想着要学骑马。大娘子与表嫂都有表兄教,我就是羡慕而已。表嫂出身好,生得好看,与表兄是天赐的良缘。阿娘经常说,要是我以后,能遇到有表兄十分之一的郎君,就是我的幸事了。”
谭昭昭一时也想不出能解决的办法,只能笑着宽慰道:“七娘还小呢,莫要急。以后,你总会遇到合适自己的姻缘。”
张大娘子比她还小一岁,都已经在议亲了。太宗规定,女子十五岁以上,必须得嫁娶,她只余下一年的时光。
再好的姻缘,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张九龄相比。
戚宜芬嘴里泛起苦涩,轻轻嗯了声。她神色茫然,抬眼看向骑在马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张大娘子。
牵着马缰的张九龄耐心走在身边,不时耐心叮嘱她:“别想着要快,先要骑稳了再说。”
张大娘子大声应道:“是,大兄真是啰嗦,我都记住啦!”
张九龄嘴角上扬,无奈地浅笑。
在太阳底下,清隽的面孔,如夜里的昙花幽幽盛放。
戚宜芬眼神痴痴,停驻在张九龄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怪美色误人呐!
谭昭昭平静的目光,从戚宜芬身上收回,专心致志啃掉梨皮,小口咬着梨吃。梨甜美多汁,脆生生,解渴又可口。
吃完梨,谭昭昭扔掉梨核,站了起身。
张九龄见状,与张大娘子说了句话,轻扶着她下了马,牵着马朝谭昭昭走了过来。
张大娘子提着裙摆,垫着脚尖一路小跑着,高兴极了:“骑马真好玩,我以后也要天天骑马!七娘,我们回去吧,大兄要与嫂嫂上山去了。”
戚宜芬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脸上堆满了笑,朝张大娘子迎去,关心地道:“大娘子先别动,我替你擦擦汗。”
手上的梨,不知何时滚进了草丛里,她也没发现。
张九龄去将谭昭昭的马牵过来,拥着她上马,笑道:“坐稳了啊,我们比试一下,看谁先上山!”
谭昭昭哈哈大笑,一夹马腹,马扬蹄朝着山腰疾驰而去。
张九龄含笑望着她的背影,打马追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