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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铜臭(1 / 2)

绛珠一时听懵了,旋即一明白过来,薛鸾这是误会白龙鱼服的‘真真国王’是‘海贼’了,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孙悟空。

见他暗暗吐舌,冲自己眨巴眼儿,不带一丝忧色。于是绛珠将计就计与薛鸾继续周旋,看她到底要打什么主意。

薛鸾见贼王已经束手就擒,大功告成,对那些将士道:“将贼王交给府尹惩治,我还有话对王妃说。”

将士们便一齐将孙悟空拖了出去。

薛鸾将门窗一一关上,室内的光顷刻暗了下来,阴影落在她的半边脸上。

只听她语重心长地说:“妹妹,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一个心性残暴、嘴脸丑陋的人,你一个千金小姐怎可自甘堕落!你做下这等背信叛国的事,不但陨身败德,还会连累贾府、连累宝玉。万一真真国王追究起来,战火重燃,涂炭多民,你将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薛鸾自以为说得痛心疾首,可那点幸灾乐祸的得意,也通过音声清晰地传递到了绛珠耳中。

不分青红皂白,一通大冤帽子扣下来,无疑是把她比作了祸国妖妃。

绛珠只觉得好笑,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愿都没有,低头在帕子上轻轻一捋,问薛鸾:“我既已嫁给郎君,就是郎君的人了,姐姐要绑他见官,又想如何处置我呢?”

薛鸾捋裙跪地,点燃了桌上的灯盏,又拔下金簪剔了剔火,莹莹火光跳跃在两人之间。

“贼王罪孽深重,朝不虑夕,绝非颦儿良配,你还是忘了他罢。”薛鸾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绛珠讥笑:“那在姐姐眼中心性残暴、嘴脸丑陋的真真国王就是我的良配了?”

薛鸾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与国王的婚事关乎两国和睦,非同小可,岂是能随心挑拣的。”

绛珠不语,就静静地隔着烛火听她劝诱安排自己。

“真真国文明未开,不重女子贞洁。只要你低头服软,乖乖回去向国王认错,他也未必罚你,看在两国修睦的份上,最多冷待你几年。你且在此处稍坐,待京畿守备来接你去便是。明日你也不必再回贾府了,省得宝玉又生事端。”

她倒还有脸提宝玉,真宝玉如今被拘在府中,怕是什么都一无所知呢。

绛珠将手中帕子一甩,冷声道:“你慷慨大方,不要我家丫鬟的身价银子。可我与舅家还有一笔账要算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能就这么算了。”为了替丫鬟们出气,她自然也会找薛家算账,且等着罢。

听她提到钱的事,薛鸾眉头一皱。

她约摸知道修建大观园的钱用的是林家的遗产,也知道王夫人没有给绛珠置办任何嫁妆,老太太留给外孙女的家私,也是一分未见。还有真真国给的彩礼,同样也没过绛珠的手。如此算下来,贾府的确欠了林妹妹不少钱。更何况还牵涉到她将潇湘馆的旧物倒卖典当的事,说不得要死拦下她。

“妹妹你清醒一点!”薛鸾将手搭在她肩上,推了推,“你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惦记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依我看都算了吧,你与贾府撕破了脸,与你有什么好处?不但断了自己的退路,还会伤了宝玉的心。”

“贾家从来不是我的退路,倒是勒掯我的火坑。”绛珠站起身来,将薛鸾的手重重拂下,话音凉薄,“至于府中的假宝玉,本就不是真宝玉。他与我毫无干系,犯不着为我伤心呀。”

她嘴角牵起,眼眸微睐,“哦,我该称他宝姐夫才对。”

薛鸾这才觉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面皮绷紧,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姐姐这么劝你,都是为你好,你若不听劝,我也没法子。”

这时,门外传来京畿守备的声音。

“林王妃,下官接您回去了。”

绛珠向门边看了一眼,回头道:“姐姐财力雄厚,堪比贞妇巴清,怪不得交的都是高朋贵友呢!又是府尹又是守备的。”

“妹妹又打趣我呢,且不说京畿守备供你驱遣,那应天府尹贾老爷可是你的老师。若论亲近,我尚不及你。”

薛鸾面上笑着,心底暗恨:若非她不知前世事,此时拿我比寡妇,就好似拿刀往我心头戳。

离开避暑山庄之前,绛珠回头细细打量了薛鸾一番。

她妆饰华贵,衣裙鲜亮,身量与初见时清减了不少。依旧是端方持重的气韵,温婉明秀的容貌,只是眼眸中多少流露出世故的贼光,又有一丝疲惫感延伸到了眼角的细纹上,过于成熟了些。

这些年薛鸾为了挣钱,舍弃了很多东西。曾经雍容大度,体贴热情的好姐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无情,唯利是图的女商贾。

与她擦身而过时,绛珠轻嗤:“姐姐变了,分明不爱花儿粉儿,眼下又是簪花又敷粉的,可也盖不住重利寡义、浑身铜臭呢。”

薛鸾气怔,倒退了一步,恰踩到了一块被遗忘的碎瓷上。

她捂着痛脚,恨恨地想,“不,我不能让你全身而退,我要你身败名裂,无立锥之地。”

第二天一早,贾府大门洞开,彩绸高挂,迎宾的小厮各个换了新装,喜气盈腮的。昨儿政老爷官升两级、代袭荣国公爵的圣旨已经下了,今日便广宴宾朋,酬恩谢愿。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府里还一片愁云惨淡,眼下就吉星高照了呢。

“得亏是二老爷嫁了亲女、外甥女,才换来海清河晏,四海承平的好日子。”

“还是养女儿好,这不钱财有了,官路通了,爵位有了。”

“只怕过几日儿媳也有了,薛大姑娘有事没事就来府里坐坐,如今老大不小了,再挤不进门,黄花菜都凉了。”

“我看太太的心大着呐,未必想与商女结亲,金玉良姻还有得磨呢。”

“最难得是咱们那位牛心左性的小爷,油盐不进,只惦记着姓林的妹妹,想不起姓薛的姐姐。”

宝钗坐了小轿刚到贾府门前,就听到几个小厮在门前闲磕牙,说的正是自己的闲话,她脸上作烧,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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