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陆续在杭城呆了几天,梁绪川带着她逛了几个景点,留下了照片。而她无精打采,不复第一天刚开始的好心情,连风景都不怎么愿意看,只顾黏着陈安撒娇。也画了几幅写真,到现在还装裱着,留在家里。
梁晚想起最后离开杭城的那张照片上,她没什么表情地冲镜头摆剪刀手。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想法——终于要走了,不想再来杭城了!一辈子也不想!
而现在的她,梁晚一边下意识用铅笔描线,一边想,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她喜欢过,也讨厌过。最终还是和它相遇了。
再往后,其实对杭城的印象就很淡了。因为后面慢慢去了很多不同的城市,去过不同的地方,见过不同的人,再回想起杭城的经历,只觉得当时稚嫩,以后她还会遇到更多。
那时把杭城的经历当磨砺,心想未来的路那么长,肯定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受更多的委屈,一定不要被它打败!
她要做很顽强的人!
但现在,她现在只想珍惜它。那是很珍贵的回忆。
速写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因为都是动景,她算是抓去画面,写真参杂创作,最后出来的画面是王师傅他们五个人在门口腌菜,有的离得远只有个表情,有的背着身自然只有个背影,简单勾勒,也是惟妙惟肖;而张师傅他们俩在里面挥大刀,尤其是张师傅撸起袖子下的肌肉,被她画得非常形象——以至于宋文钟有点吃醋,他一点也不隐晦地说,“我也想有肌肉。”
她的画风偏写实,线条流畅又细腻,整个蔡记厨房跃然纸上,人物也各有神态和特点,像是课本里看到的插画。
梁晚用小刀削着笔,略感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你的肌肉没有张师傅漂亮诶…所以我就画了张师傅的。不过你看,你在切萝卜,也很好看哇。”
宋文钟又看了眼画板上到刀起刀落削萝卜的自己,有些忧伤,“明天我就去健身。”
张师傅故意给他又秀了下自己小臂上健壮的肌肉。
小黄蹲在旁边剥打算斤斤计较,“你看,我的脸还没这门大呢。”
小波才伤感,“我只有个背影呢!幸好我这头发挺显眼。”
小房呵呵一笑,他不光有脸还有表情呢,深藏功与名,决定不说话。
王师傅揣着手酸溜溜的,“原来老张才是c位呢。”李师傅端着陶瓷碗喝凉水,也羡慕呢,“那可不呢。”
大家伙有的满意,有的不满意也没整,拍了张留作纪念。梁晚说这幅画不送展,不过要寄回北城扫描一趟,扫完了再寄回来,挂到蔡记。
大家都举双手赞同。
腌完菜,自然是火急火燎的打扫卫生开门迎客。
师傅们进厨房了,梁晚回去放画,刷了会手机,看看最近有什么展览。
等宋文钟喊她吃饭,才恍然天都黑了。
把手机扔去充电,她踩着凉鞋吧嗒吧嗒过去。
晚上吃得简单又不简单,姜醋香螺,顾名思义就是加了姜醋的香螺,酱香味偏重,醋的清香又恰好和香螺契合;螃蟹清羹,放在螃蟹壳里,看起来简单,尝起来却要鲜美得多,宋文钟说是加了熬煮一下午的鸡汤,另加香菇和笋丝而成,螃蟹肉质的鲜和鸡汤的醇香使得味道出乎意外地好,与以往所吃的螃蟹都有所不同;另有腌的糟蟹,其实也就是醉蟹,闻着就酒香十足,梁晚见到还有点惊讶,没想到宋文钟会做醉蟹。他说是买多了蟹,想着换花样吃,才做了醉蟹。不过因着有了螃蟹清羹,每人只分得一只,少食些为好。莼菜笋,算是难得的素菜,清清淡淡,吃腻了香螺正好来几口。
梁晚喜欢尝新菜,新奇又好玩,吃得满嘴流油。
吃累了往窗外一看,梧桐深深,每日的街景相仿又不相仿,她居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不会呆腻。她可能天生是南方人。
“诶周末有空吗?我看到有个艺术集会,挺有意思的。会展览各种风格的画、雕塑、模型之类的,附近还有条小吃街。”
宋文初偏头看了眼,点头说好哇。
宋文钟想了会,也说行。
今天不和宋文钟散步,梁晚和宋文初去南宋御街逛了圈。据说马路另一边的御街里新开了家甜品店,口碑不错,她俩打着消食的借口溜达过去,折返回来时顺理成章去吃。
白天时排队很长,到晚上依旧人潮不减。可能是人太多,不少人打包带走,她们捡了个漏,找到张空桌子坐下来。正好在二楼窗边,她把玻璃窗推开一些,外面流了风进来。宋文初擦擦勺子,递给梁晚。
点了一大份芒果碎雪冰,另加了奥利奥碎和蓝莓,卖相不错,她拍完照后便放下手机,慢慢吃着。二楼角落有音响,放着不知名的小曲,比起一楼要更安静些,附近说着话吃着冰,多是匆匆游客。
宋文初捧着下巴,难得看着她露出羡艳的表情,“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哦。”
平常梁晚会礼貌回“谢谢”,但对宋文初,她要轻松得多。舀了勺芒果,她肯定地说,“你也很漂亮呀。”
宋文初也不是什么妄自菲薄的人,想了想说,“可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喜欢的吧。还很羡慕你,画画好看,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梁晚笑,“初初,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你也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过上想过的生活。”
宋文初却露出迷茫的神色,“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成为什么人。我喜欢跳舞,但一想未来可能要跳一辈子…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坚持下来。”
梁晚轻快道,“那不重要。现在想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一辈子的事情,本来就不现实。人生很漫长,你可能会随时改变想法,找到更喜欢,或者更适合的事。如果你可以,那就去做它。”
“那不可以呢?”
她认真说,“那就去赚钱,赚到钱了,你自然可以了。”
宋文初戳着碎冰,突然问她,“姐姐,你以后会呆在杭城吗?”
梁晚点点头。
“因为我哥吗?”。
梁晚想了想,摇头,又点头。
“为什么?”宋文初有点为难似的,缓慢地嚼着冰